杨夋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我就怕此人,跟原来的王氏一族有什么关联。既然他是异族人,想要在秦郡落地生根,求得发展,也不容易。这么有本事的年轻人,要是能收为己用,这对我们杨家来说,也是一件幸事。要知道如今的形势,对我们杨家是越来越不利。能多收罗人才,还是要尽量去收罗。”
杨琦道,“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了。”说完,他就退了下去。
第二日,正在古氏学馆内谋划如何对付封壑的王恒,便接到了一封来自杨家天绝堂的拜帖。天绝堂少堂主杨琦,亲自邀请他前往天绝堂一聚。
“杨琦邀我去天绝堂赴宴?”王恒盯着那幅红彤彤的拜帖,心中不由琢磨起来。难道,是身份暴露了,杨琦,要以宴请他为名,对付他?
王恒仔细想了一想,以天绝堂的作风,要是想对付他,怎么可能如此光明正大地来动手?以他如今在军枢府的地位,就算是郡王府,也不敢如此直接地对付他。
而且,自从进入军枢府参加测试任务后,考虑到自己成名后会引起杨家的注意,王恒已经派人将王凌转移了住处,并且将自己原来在乌野城入籍时的所有资料,全都更换一遍,彻底地抹去了王凌存在的痕迹。以王恒在乌野城的影响力,如今办这些事都是小事一桩,举手之间的事情而已。
“哼,杨琦居然邀我赴宴,那我就去瞧一瞧,看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王恒略一思索,定下了赴宴的主意。
杨家天绝堂,后殿中堂前面的水榭中,天绝堂少堂主杨琦,与王恒相向而坐,正在把酒而谈。
“王公子少年英才,于卫沧城一战成名,前途不可限量,杨某钦佩之至,我敬你!”杨琦举着酒杯朝王恒行了一礼道。
王恒举杯回礼,淡淡道,“少堂主今日找我一叙,有什么正事,尽管开口。你我俱是少年英才,在这里互相吹捧,没什么意义。”
杨琦哈哈一笑,“痛快。王公子讲话,当真是一针见血。今日请王公子赴宴,是有一事相商。我知道王公子近日在准备会试,我父亲听说了此事,特意嘱咐我,让我助王公子一臂之力。”
王恒道,“参加会试,是我个人学问上的事情,何须杨公亲自费心?”
杨琦道,“王公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是读书人,自然知晓读书人的规矩。如今秦郡文脉,掌握在司学封壑手中,那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要是有了封大人的首肯,于会试中一举成名,亦非难事。否则的话,天下读书人这么多,想要出头,可不容易。须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上榜,谁下榜,不过是主考大人一念之间的事情而已。”
听到这里,王恒便明白了。原来这杨琦,是想趁着他参加会试的机会,给他提供方便,招揽他。听他话中的意思,要是他不接受招揽,他这次的会试,恐怕就泡汤了。
王恒神色如常,淡然道,“学问上的事情,虽然是难分高下,但总有优劣之分。凭权势掌控文脉,一手遮天,亦非长久之计。须知公道自在人心,对于读书人而言,人心的向背,士人们的信仰,才是最为根基的力量所在。我读书,并非为名利权势。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读书人要想有所成就,那也得为众生百姓做出实实在在的事情。区区一个虚名,我并不放在心上。”
杨琦脸色沉了沉,“如果连名都没有,又如何治国平天下?王公子未免太书生意气了。”
王恒道,“真正的名,并不存在于考官的判笔里,而是存在于天下士人的心中。如果少堂主觉得考官的一支判笔,便可决定人心向背的话,那是读书太少了。”
杨琦的脸色,愈发阴沉下去,“这么说,王公子是不愿意接受家父的一番好意了?王公子可要想清楚了。这六十年来,没有我们杨家首肯,有哪位读书人可以在秦郡出头?你的老师,古丘古先生,就算学问通天,不照样只能屈居于古氏学馆之内?敢问王公子,你的学问,又有古先生的几成功力?”
王恒微微一笑,“我老师的学问,终究会被天下士人们所认可。绝非蝇营狗苟之辈以卑鄙龌龊的手段所能遮掩,不信你就等着瞧。”
杨琦咬了咬牙,“看来今日我们要不欢而散了。我不得不提醒王公子一句,秦郡的权柄,如今依旧是掌握在杨氏一族的手上。拒绝我们杨家伸出的橄榄枝,那就相当于是自绝于秦郡。”
王恒在心中冷哼一声,心想,你真是大言不惭,也不想想当初你们杨家,是怎么坐上秦郡郡王的位子的。不过在此处,王恒不便直接揭穿,便道,“少堂主的话,我记住了。感谢少堂主的款待,咱们以后,有的是再相见的机会。”
杨琦霍然起身,脸色铁青地挥了挥手,“请吧!”说完,也不待王恒起身,自顾自先行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