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能跟我的新娘完成婚姻的第一大内容。我的焦虑越来越大,而最让我觉得不安的是,杜裳对我的需要也是越来越强烈,几乎每晚她都要跟我缠绵,试图能唤起我男性的冲动,她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但都没能奏效。我感觉她在每晚的失败中,并没有稍稍减低那种需求,反而更加表现得明显。
“是不是,越是得不到,她越想得到?我确实有点儿慌了,担心她因得不到满足,而发生问题。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半年以后,杜裳在筋疲力尽后,对我的态度开始转变,她不再每晚跟我缠绵,而是跟我分床而睡,把我晾在一边。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向我提出,要去香港发展她的事业。
“杜裳很明确地告诉我,她从小喜欢演艺,一直渴望能当个电影明星,只是因为命运所迫,没能走上演艺道路,现在她想去圆这个梦想。
“我那时头脑混沌,不知道应当怎么办,如果放她走,在那个俊男成堆的演艺环境里,她能守得住她的身子吗?但如果不放她去,凭我这没用的材料,硬是框死她的梦想也太残忍了。所以到最后,我还是答应送她去香港。
“杜裳很快在一家电影公司签了约,当上演员。她出演了两部电影后,就被一个人看中了,此人就是香港赫赫有名的导演杨千昌。
“在香港影坛,杨千昌以拍摄武打片著称,黎小龙就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武打明星。杨千昌用黎小龙作主角已拍过多部武打片,票房均不俗,取得了很好的效益。但杨千昌是个很灵活的导演,他认为电影的号召力,除了有好剧本好故事,还得有一个好的主角,这个主角由某个成名的演员来演,只要这个演员有广泛的追星族,就能保持票房不败,但这里也有一个观者疲软的问题,一个明星用久了,观众可以产生疲劳感,反而不喜欢一部接一部地观看,那么导演面临的选择,往往是更换明星,但这样一来风险更大,让没有号召力的新人担当主演,是赔是赚殊难预料。杨千昌的做法是,他坚定地使用黎小龙做男主角,但不固定使用女主角。也就是他在给黎小龙量身定做某部影片时,会弃用曾经用过的有名的女演员,而把目光投向一些没什么名气却有潜力的新演员。正是在这样的理念中,杜裳被杨千昌所看中。
“杜裳做了黎小龙的配戏搭档,第一部影片就一炮打响,杜裳受观众欢迎的程度,超过了杨千昌发掘过的任何一位女演员,很快由普通演员升格为最耀眼的女明星。
“毫无疑问,杜裳在这里找到了她最好的舞台。我也及时了解到有关她事业成功的信息,不得不替她高兴,但同时也有不少忧虑。我相信杜裳出名后,一定受到很多男性的关注,演艺圈本就是个非常开放的领域,男女友情与爱情,界限模糊,逢场演戏,水性扬花更是理所当然,而我又深知杜裳去香港发展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无法尽到丈夫之职,她作为一名结婚快一年的妻子却享受不到男欢女爱最深层的乐趣,带着一个婚内女人的浓重遗憾和不满,才投身那个花花绿绿的行业,她的主观里,一定也有寻找风流之遇的渴念吧?
“矛盾使我陷于挣扎。我也研究过黎小龙的感情生活,得知他有过女友,但未结过婚,属于钻石王老五。一个快三十岁却婚姻空白的帅哥,和一个有婚姻却形同单身的美女,在电影中谈情说爱,你侬我侬,甚至还有激情演绎,在屏幕外的生活里,相互能没有一点感觉吗?其实在当时,报上大块文章没有少见,对他俩的感情生活大加猜测和渲染,人们似乎普遍有种共识,他们之间发生点什么才正常,什么都不发生才不正常。
“我担心的事,很快来了,第二年,杜裳就委托她的私人律师到南洋找我,提出离婚诉求。
“我脑子里嗡地一下,感觉天地无光,人间无色。我是多么地爱她,她对于我来说,价值超过我全部的家产,如果可能,我宁愿抛弃一切财产,只要能拥有她就足够。但痛定思痛,我深深明白这场婚姻已是名存实亡,她一个妙龄玉女,岁月青翠,不可能陪着一个没有正常机能的男人走下去,那等于让她活守寡,男人再有钱又算得了什么。
“最终我在烈火般炙烤中同意离婚,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我们的婚姻就这样解除,我的爱情之火彻底湮灭。
“离婚后我们天各一方,没再交集,她从未来过南洋,也没有给我寄过片言只语,我呢,即使去香港办事,也不会去找她,我们其实很怕见面,也不知能交流些什么,索性断绝音讯,不再彼此影响。但我一直关注着她在香港的发展,她和黎小龙成为黄金搭档,演出的几部电影都大受欢迎。外界盛传他俩会成为真正的夫妻。
“我觉得我应该尽早死心,不要再对她存有牵挂之心,否则是对自己最大的折磨。但过了两年,突然有一个消息传来,黎小龙在一个夜里神秘去世了。
“这个消息相当惊人,我也几乎跳了起来。我不顾一切地赶到了香港,到处打听黎下龙死亡的原因。但我就是不敢去找杜裳,担心黎小龙之死跟她有牵连,因为最初香港方面公开的信息,都没有提到黎小龙死在哪里,只说他与友人在讨论剧本,劳累之中躺下小憩,却再没起来,后来才有小道消息传出,黎小龙死在杜裳的住所,更有人说他就死在杜裳的床里。
“我觉得这下惨了,黎小龙的死原来跟杜裳有关,作为成年人马上想到那是个什么情景。我一声哀叹,一跺脚,打道回府。当时我的确醋意满怀,不想进一步探求什么真相了。我对杜裳最后的那点留恋,随着黎小龙死在她床上的说法,而彻底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