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夏阮要回门,李氏原本准备亲自去大门迎接。
但是翠柳瞧见李氏这几日都没歇息好,便让李氏在屋子里等待便好。
夏阮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若是李氏稍微不注意说错一句话,那么夏阮便会放在心上,从而从里面发现她们隐瞒她的事情。
翠柳和李氏都害怕夏阮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打算能瞒住多久便瞒多久。
眼看快要入秋了,等天气转凉后,冰块用的也就越来越少。
翠柳缓缓地舒缓了一口气,然后带领着夏阮和萧九朝着屋内去。
天虽然已经放晴,可是因为昨夜大雨,空气里略带了一丝微凉。
夏阮看了看杜兰,杜兰很快便懂了夏阮的意思。
“翠柳姐姐……”杜兰吐了吐舌头,朝着翠柳露出一个俏皮的笑,“我屋子里那个青花瓷瓶还在吗?”
翠柳停下脚步,思索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在的。我当时还在想,你怎么不将这个瓷瓶一起带过去,我记得你从前很喜欢的。”
杜兰故作尴尬的模样,然后有些羞涩的不言语。
这是从前南亭打赏给下人的东西,送到她这里,就是一个青花瓷瓶。
南亭是萧九的朋友,又是一个神秘的商人。杜兰当时因为要撮合夏阮和萧九,所以南亭送来的东西,她自然也就手下了。后来,她越发觉得这个瓷瓶太过于占地方,虽然好看,但是好看在她的眼里,还不如几两银子。
夏阮出嫁的时候,她便没有带上这个瓷瓶。
如今为了从贾黑的嘴里知道一些事情,杜兰自然要找个借口独自走开一会。
于是,她想到了被自己丢弃的瓷瓶……
翠柳见杜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我给你搁屋里呢,你现在去取吧。”
杜兰也跟着笑了起来:“谢谢翠柳姐姐。谢谢翠柳姐姐。”
说完转身便朝着夏阮从前住的海棠苑跑去。
看着杜兰这个样子,夏阮眼里都带着笑意:“杜兰被我宠坏了。”
翠柳见夏阮这样说,便安慰道:“三姑奶奶你放心吧,杜兰是个好丫头。”
“嗯。我知道。”夏阮淡淡一笑,跟着翠柳继续朝着母亲的院子走去。
她的这些动作,落在一边萧九的眼里,萧九脸上露出一丝讶色,一闪而逝。
夏家没有什么亲戚,所以李家的人便在这会来凑了数。连温仲怀也忍不住跟在李安的身后,过来夏家瞧瞧。从前温仲怀便对夏阮多有欣赏,毕竟不是每个闺阁中的女子,都能如同夏阮一样做出这些选择。这些年来,无论是在经商上。还是在为人处事方面,温仲怀都觉得夏阮特别适合萧九。
夏阮刚进了屋子,便见到李安一脸不悦的瞥了一眼萧九,然后冷冷一哼。李安的动作让夏阮忍不住好奇,自己的丈夫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表哥如此的不高兴。
在一边的李长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醒李安,李安这才忍不住摆了一张笑脸出来。
对于这些,李氏却没有放在眼里。
刚才萧九和夏阮进门的时候,萧九的走的比夏阮略慢了一些,他的目光一直留在夏阮的身上。李氏看的出来,萧九眼里的目光,和她当年瞧着夏富成的眼神十分相似。甚至。萧九眼里的爱意,比她当年更多一些。
只要他们夫妻和睦,她便也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很久以前,李氏犹记得自己对萧九是不满意的。这个人不禁是庶出,外面的人更是传言他性子懦弱无能,李氏一直害怕让女儿走上自己的道路。所以对于南萧的提亲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婉拒。可是如今,李氏才发现很多传言其实都不是真的。所以对于萧九是庶出的事情,她也就选择性的遗忘了。
“这几日,可曾住的习惯?”李氏等李长风带着李安和萧九离开后,才试着问女儿。“林姨太太是个好相处的人吗?”
夏阮笑着回答:“我很好,什么都习惯。林姨太太是个好人,这几日都没有让我去请安,我回来的时候还让我带了东西给你。娘亲,你别担心我,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你这个丫头,林姨太太不让你请安你便不去?”李氏有些急了,“她是不是不喜欢你?这可怎么办?”
李氏难免有些想多了,毕竟这些年在夏家,她多少也知道了一些人情世故。
林姨娘是萧九的生母,虽然只是一个姨娘,但是南萧的长辈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在了。所以,要是林姨娘不喜欢自己的女儿,那么在内宅里,女儿的地位也是有些憋屈的。
李氏自然不想女儿受一点点的委屈。
她是一个自私的母亲。
李氏心里想什么,夏阮自然是知道的。
她无奈的轻笑了一声,然后握住了母亲的手:“不是的娘亲。林姨太太告诉下人,她喜欢安静,所以便不让女儿去请安了。实际上,林姨太太让人送了一些药材给女儿补身子。之前女儿出嫁的时候,生了一场病。所以林姨太太便让女儿好好的养身子,才免除了这些礼仪。”
林姨娘从来就不是个多事的人,所以这些年她在南萧过的有些憋屈。
因为南萧的人,从来都是欺软怕硬。
如今南萧的人便只剩下林姨娘的孩子们了,她自然是希望孩子们过的很好。
所以,林姨娘连长安侯府里的事情都不插手一分,一切都让夏阮做主,也是为了早日让人知道夏阮的地位。
对于这些,夏阮是很感激的。
所以对于萧原喜的事情,她非常的上心,而且夏阮觉得萧原喜来日一定可以开口讲话,所以她一直和杜若在翻医书,希望有朝一日能如她所想。
毕竟林姨娘一生太苦了,大儿女被逼嫁给张家做小妾,后来疯了。
小女儿又哑又半聋。
小儿子已经去了……
好在萧九争气,不然林姨娘这一生。怕是要一直苦下去。
李氏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夏阮靠近了母亲一些,她清楚的看到母亲的眼下有些黑影。虽然上面涂上了厚厚的胭脂,却依旧能看个清楚。
家里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不然母亲怎么会失眠。
夏阮想起了杜兰的话。杜兰在医馆里遇见翠柳的事情,一直让夏阮觉得耿耿于怀。母亲的心思和从前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总是想要保护好她,所以很多事情也是要瞒着她的。
想到这些,夏阮不禁低声试探:“娘亲,等会女儿去瞧瞧父亲吧。出嫁那日也没有见到他,总归该带着姑爷去见见他的。”
李氏的脸上露出一些错愕,但是很快又笑了起来:“不用了,你爹爹这几日得了风寒。若是过了病气给你和姑爷,也就不太好了。你也知道你爹爹的性子,他说话总是有些咄咄逼人。今天是高兴的日子,若是扫了兴致也就不好了。”
夏阮见母亲这样说,便也只好点头说好。
毕竟。母亲的的话,都是在理的。
然而,她虽然在口中说好,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大了。母亲此时不愿意让她见父亲,肯定是有原因的。
母亲再怎么不喜欢父亲,两人已经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按照母亲的性子。估计这辈子两个人就这么凑合过下去了。父亲再怎么对不起她们母子,可是他名义上永远是她夏阮的父亲,所以她回门去看父亲也是应该的。
但是母亲此时却找借口,让她不要去。
这让夏阮又如何能不怀疑呢。
夏阮低头不语,她希望杜兰能从贾黑的嘴里打听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毕竟,她不希望母亲伤心难受的时候。她还浑然不知。
前世母亲就是瞒她瞒的太好,所以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她依旧不知道岳家的事情。
若不今生亲自去了一趟岳家,她还不知道为何唐景轩的母亲,会如此的讨厌她。
有些事情。或许冥冥之中,便是注定。
……
萧九跟李安父子坐在前院,温仲怀在一边看着三人说着朝堂上的事情,顿时觉得无趣。
这些事情他早就听的有些厌烦。
其实温仲怀更想从萧九的嘴里知道南亭的事情。
这几日大皇子眼看就要被皇上剥夺手中的权利,跟朱砂走的很近的那几位大臣,更是显得有些不安,像是猎人在等待猎物走进陷阱一样。
但是他们到底为何如此的兴奋,温仲怀却是猜不透彻。
毕竟,这群人既没有站在大皇子的身后,也没有彻底的跟随在六皇子身后,那么大皇子被夺取权利,对他们来讲又有什么好处呢?
温仲怀看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更让温仲怀觉得好奇的是,朱砂这几日突然出现在京城之中,他在京城之中几日后,和萧九走的很近的南亭,便也再次出现在了京城。
若说朱砂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么这位南亭就更是神秘。
他和萧九认识了这么多年,就压根没看清楚过南亭的样子。
所以,这次南亭的出现,温仲怀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你还说不是你的不是?”李安气的浑身哆嗦,“淮安那边的事情,若不是你多嘴,皇上怎么会让我去?你知道不知道淮安那边,不止我一个人去?”
李安此时拔高了声调,让温仲怀不得不再次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