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云罗吐出两字。
辽王世子穿着一袭紫红色的蟠龙袍,头戴束发银制王冠,齐眉勒着嵌翡翠的紫红色抹额,容光焕发,眉梢含笑。
云罗款款欠身,他亦抱拳轻呼:“云罗公主昨晚可睡得好?”
辽王世子长身而坐,云罗亦落坐,宫娥奉了茶点。
“今晨请钦天监选期,六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朕欲在这日登基。”
朕,他还没登基呢,居然就自称为“朕”了。
云罗心下暗自盘算着,六月初八不就是五日之后么,这是否也太快了些,“近来天气炎热,皇上和郑贵妃的不易久放,还得尽早出殡、下葬。”
辽王世子身边的太监凑过来,道:“此事已令韩德妃娘娘与礼部操办。”令韩德妃操办昌隆帝的后事,也就是说,辽王世子要重用韩家人。
云罗捧着茶杯,动作优雅地浅呷一口,“郑贵妃生前希望能与皇上同葬,不必让旁的嫔妃殉葬,留下来的嫔妃或送往甘露寺出家,或留在寿宁宫终老,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他尚未登基,如何担得“皇上”,更担不得“陛下”二字,云罗也只能尊称他为殿下。
辽王世子含着笑,“听太医们说,你原有心疾,近来初愈,需得小心将养。”
“谢殿下体恤。”
辽王世子辩不出云罗的喜怒,问:“你可听说过遗诏。”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遗诏……”云罗面露异色,以慕容祯的性子,是他的东西谁也不能抢夺。这帝位是他的、遗诏也只能落到他手里,看在他许她“白首一双人”,看在他说过要她想要的幸福……她相信他一回,就当是赌一次。她佯装意外:“不是说豫王世子已死。这遗诏再无用处了么?且在贵妃宫里找找,或问问德妃娘娘?”
辽王世子轻叹一声,“贵妃宫里寻了个遍,就是找不着。云罗,你可是朕的皇后,夫妻同心,你帮朕想想,除了贵妃宫可还有旁的地方。”
张长寿是昌隆帝身边的大总管,张长寿奉辽王世子之命,象征性地在各地寻了个遍。张长寿说不知道,这话就让人耐人寻味,或者连大总管张长寿也在给自己留退路。
云罗微蹙着眉,“皇上常在御书房、太极殿二处批阅奏折,再是贵妃宫去得多些。殿下这些个地方都寻过了?”
昨儿一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宫人们为了讨好辽王世子,把能寻的地方都寻了个遍,可就是寻不着遗诏。
云罗立马想到了“伪造遗诏”,此念一闪,她能想到的。怕是辽王世子也想到了,为甚他没有这么做,难不成这玉玺也一并失踪了,因没了玉玺所以伪造不成。
辽王世子勾唇含笑,抱拳道:“皇上的后世原是要办的,回头还望你襄助德太妃姑侄。”
韩德妃打理昌隆帝后事。原在她预料之中,只未想到连韩珠蕊也被扯进来了。
小谭子见她不解,俯身低语道:“公主,听说韩小姐已由韩德妃做主许给了辽王世子殿下。”
声音虽不高,却亦让辽王世子听见。他依旧笑着,这是一种志在必得的笑,“众后妃名分待登基之后再与你仔细商量,云罗,你当真不知遗诏的下落?”
云罗摇头,很肯定地道:“我虽贵为公主,亦不得过问朝政,这于理不合。”
辽王世子含着浅笑,眸子里掠过算计,起身道:“公主且将养着,朕告辞。”他既自称为朕,若不成功,便是犯了谋逆之罪,可见这次辽王父子是势在必得。
云罗忙道:“殿下请留步!”走近他的身侧,正色道:“你抓了豫王府慕容祮、慕容禄兄弟?”
辽王世子全无笑容,他在猜测刚才云罗说她不过问朝政之事。
“慕容祯坠崖而死,慕容祉被蜀王世子射杀荷花池,慕容祮、慕容禄不过是庶出公子,你把他们交给我。”
辽王世子歪头怀疑她的用意。
云罗撩袍一跪,“这二人不能杀,若是杀之,必会让其他亲王生出二心。他们若晓豫王世子、四公子已亡,定会生出是非,早前我与他们倒有些情分,由我来看管他们,待殿下顺利登基后,你再处置不迟。”
辽王世子想:登基之前不能杀,他杀蜀王世子有藉由,是蜀王世子兄弟逼死昌隆帝,这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可慕容祮兄弟俩,没有入宫,只静呆在豫王府,足不出户,他若现在杀了,定会招来非议,也会引得其他亲王不满。
他在心头权衡一番,微微笑道:“云罗,你是未来的皇后,六宫无主……”
云罗垂首:“殿下,云罗记得自己的本分,会接掌后宫,打理皇上后事。”继续道:“请殿下把慕容祮、慕容禄及一干女眷交予云罗看管,我会在宫里挑一处宫殿软禁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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