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冲天心底起伏剧烈,翻江倒海的苦涩,像走迷宫的人失去方向。
要说沈香引身边出现的这么多男人,古云实跟沈香引相处最多,但最清白。
鹤冲天给古云实打去电话,语气压着不悦,“古云实,沈香引最信任的人是谁?”
“啊?”古云实一时间有点懵,心里还想:是我吗?
鹤冲天又补了一句:“你每天和她在一块,你觉得,最了解她的人是谁?”
古云实不假思索:“杜鸿秋爷爷。”
……
陈记包子铺,杜鸿秋喝着热茶,准备午睡,忽然停下铺床的动作,回头看门外。
长到他这个岁数,味觉、听觉、视力都变得迟钝,但某种第六感反而会变得敏锐。
养女在门口晒太阳嗑瓜子,声音隔着门传进屋:“找谁?”
这么冲的气场,杜鸿秋坐好了斟茶,茶倒一半门开了。
鹤冲天看到杜鸿秋,收敛周身躁动的灼热,“打扰了。”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相顾无言。
半晌,鹤冲天忽然开口说:“您,不是沈香引的亲戚吧。”
杜鸿秋明亮的眸子一瞪,“啊。”又慢慢点头:“我就说瞒不住你这样的人物。”
又是沉默,鹤冲天不知道怎么开口,组织了半天语言,手捏着茶杯在桌子上转了又转。
还是杜鸿秋先开口:“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关于沈…香引的?”
鹤冲天不置可否,“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杜鸿秋目光看向落在窗外的鸟儿,“一个人在不同人眼里的样子千变万化,她在我这里,是这世间最好也最绝望的人。”
绝望,鹤冲天被击中,他好多次在沈香引身上、眸子里看到的绝望,无比震慑又缥缈。
“她为什么绝望?”鹤冲天追问。
杜鸿秋收敛目光,抻展衣服前襟:“我没法告诉你。”说完,转眼看鹤冲天,有几分郑重:“但是你有心,有一天会知道。”
鹤冲天唇抿成一条线,手指敲击在桌面上,缓缓问出口:“她有没有向你提过我?”
不待杜鸿秋回答,又低沉着嗓子补了一句,“和她身边的其他男人比,有何不同?”
问出口,心跳骤然沉重憋胀,鹤冲天盯着杜鸿秋的眼睛,死死盯着,不想错过对方任意一个微表情。
杜鸿秋确是哈哈大笑了出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鹤冲天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苦涩刺痛喉咙。
杜鸿秋看鹤冲天一眼,坦诚又认真回说:“沈姐姐,她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勾勾手,身边人甘心不求回报的为她做事,更有甚者,不必勾手,甘愿一生相随。”
看到鹤冲天脸黑到极致,杜鸿秋话锋一转:“她很聪明,也有能力自保,吃亏的事不会做,你是让她变糊涂的那一个。”
杜鸿秋察觉到鹤冲天恐怕是没听太明白,不自觉白了一眼,斟茶给他。
“想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知轮廓,看不见细微末节,你是唯一有入场券的,就看你有几多用心。”
鹤冲天大脑高速运转,分辨杜鸿秋的表情语气,确认他没有撒谎,又不愿意全然相信。
唯一有入场券的,真的……?
一瞬间胸口的苦涩化开出异样的酸胀,喜悦也慌张。
杜鸿秋的话一字一句钻进耳朵:“你们还年轻,时间还多,她在做的事,你我都知道是错的,阻止不得,陪她错,或替她错,你且自行斟酌。”
鹤冲天意味深长看一眼杜鸿秋,他果然是最了解沈香引的人。
沈香引报复林俏珠这件事,是玉石俱焚般的凶狠。
陪她错或者替她错,他确实需要好好斟酌斟酌,赔也好,替也罢,总之不会置身事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