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连晁纶都折服于这个年轻的太监,说明这太监一定有能让晁纶心服口服的地方,或者说能拿到晁纶致命的把柄。
要知道王复多次威胁收买晁纶都没能成功,足见晁纶的心思与能力。
在高昌待了半个月后,丑奴儿与晁纶继续前行往轮台去了,走的时候,王孝明等人又出城相送。
丑奴儿在马上转过身子对王孝明说到“王将军,本使到了轮台之后,会召你前来议事的,以后有什么事,我要与大家商量着办!”
王孝明心里本来极不愿意,但也只得点头回答“末将全凭大都护差遣,谨遵大都护将令!”
到了轮台,已是秋天,左三相正与留守的八百人收割麦子与小米。
一路上晁纶提醒丑奴儿,一定不要当场宣布朝廷的决定,不然左三相会做出什么事很难预料。
丑奴儿听从了晁纶的建议,到了轮台之后,只提赏赐犒军之事,却没有宣读朝廷的旨意。
左三相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有变,于是命令傅定远带着亲信监视起丑奴儿一行人来。
丑奴儿很快也发现了异样,便要晁纶去告诉左三相,丑奴儿爱吃烤羊肉,三天后,要与全军将士一起在城外吃烤羊肉。
晁纶转达了丑奴儿的意思,左三相捋了捋胡子笑道“晁大人,朝廷要怎么处置我们?旨意到现在都没有宣布,恐怕也是两位钦使有不便之处!其实朝廷把我们征西大军想的太坏了!只要是朝廷旨意,我们又岂会不遵呢?”
晁纶认真地看着左三相“左帅此话当真?要是朝廷不辨忠奸,要诛杀功臣,左帅也引颈受戮?”
左三相和刘敬传二人脸色大变,刘敬传直接喊了出来“晁兄,若是这样的旨意,我劝你不要宣读,不然,你很难活着离开!”
“敬传,不可无礼!”左三相还是稳了下来,他知道要真是诛杀他的旨意,以晁纶的能力绝对不会如此冒失的说出来。
“哈哈,人言左帅是不世出的名将,今日一见,果
然如此!刚才不过是戏言,既然刘大人都把话说开了,今日我当着两位的面,便把朝廷的旨意给二位透露了!左帅接连建下奇功,挽狂澜于既倒,不被人嫉妒是不可能的,不被猜忌也是不可能的!这一点我想左帅应该明白,所以在这西域之地,左帅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不过当今皇上志向远大,这次召左帅回朝另有重任,所以左帅无须担心自己的安危!余万里战死沙场的事情,朝廷已有定论,厚抚了余万里遗属,也表彰了左帅功勋。唯一令左帅和众兄弟不好想的,便是左帅千辛万苦打下基础,却被他人捡了便宜做了大都护!”
“哪里话,朝廷赏罚分明,左某心悦诚服!晁兄多虑了,朝廷用人自然是考虑周全的!说穿了,也得防止将领拥兵自重割据一方!我等都是大梁的臣子,自然要识大体顾大局!”
晁纶顿时给左三相下拜“左帅高风亮节,晁某平生孤傲,极少佩服人,但今日一见左帅,才知道天外有天!请受晁某一拜!既然左帅如此深明大义,晁某就厚着脸皮请左帅给钦使刘忠大人赐教,让他能在西域站稳脚跟!”
“刘忠?就是那位内监出身的钦使?”
丑奴儿出发前,皇帝给他赐名刘忠,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左三相有此一问。
“正是,刘忠大人虽说是内监,可他绝不像那些仗势欺人的顽劣阉宦!这些天想必左帅和刘大人也是看在眼里的!”
左三相和刘敬传对视了一眼“晁兄,我们有一事不明,为何你对这乳臭未干的一个内监如此看重?虽说是皇帝贴身之人,但晁兄要知道,在军中,不是一纸任命便能指挥千军万马的!”
“是啊,就说我管的粮秣之事,上上下下的关系如何处理,粮草的调运保管,各种稽查,那都是十分繁琐的。要是换个人做统帅,我老刘不一定会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倒不是我老刘矫情,而是这各营的统领队长我老刘是摆不平的!我想你晁兄是很明白这治军之难的。远的不说,就说左帅要是走了,高昌的那些王家军这刘忠能节制吗?”
晁纶思虑了一会儿看了看左三相“我相信事在人为,只要刘忠大人虚心跟着左帅学习,一定能做到!”
左三相摆了摆手“治军不是种田,不是光靠勤奋努力以诚待人就能行的,就拿王家军来说,赏赐什么的他们不在乎,朝廷的命令他们也不见得听。他们的背后是王大将军和太原王氏以及其他的世家!我要不是靠着晋王这颗大树,以及杀伐果断,怕也是镇不住这帮人!而刘忠初来乍到,朝廷又仅仅给了他几十名护卫,且不说能不能节制王家军,就连我这里的八百人和伊犁的五百人,他都不一定能节制!当然,我并非贪恋权位,等刘忠大人宣旨,我便走人!只是这将来的路,还得靠你们自己走!”
“左帅所言,我岂能不明白,只是我不忍左帅的事业就此崩塌!晁纶再次恳请左帅帮刘忠大人一把,也帮我一把!”
看着跪在地上的晁纶,左三相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