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剑他已经很熟悉了,无论剑招剑理还是生死弈剑都相当深入,纵然杨真冰说他粗疏,但其实即便在李蔚如面前,他都已当得起“精习”二字。
裴液在这门剑前立了一会儿,伸指将它轻轻一点。
于是纷雪般的刃影散去了,剑化为了生命,一只蝉从裴液的脚边破开了土壤,玉翅一振飞了起来,在这个寂冷的世界中发出了第一声来自生命的鸣叫。
裴液含笑伸出手指,这只蝉便敛翅乖顺地停在了他的指上。
“你一个在这儿好像也有点儿孤单。”裴液伸出拇指揉了揉它的脑袋。
他睁开眼,想了一会儿,提起剑来学会了【洗树铜影】。
于是剑中世界里便多了一只灵意昂然的黄鸟。
【蝉鱼观】之二十四剑已成两门。
翌日一早,裴液便捧着剑梯到了藏剑楼,牌子验过身份,入门便碰上秋骥子。
“院主好。”裴液躬身行礼。
秋骥子打量他一眼:“伱来晃荡什么?”
“手上拙剑学完了,来选门新的。”裴液晃了下手中玉册,“院主,这应当没什么顺序?我挑喜欢的先学行不行?”
秋骥子皱眉:“当然有顺序,二十四剑正因合二十四节气,方能在下一阶纳入《四气》。你修习起来,要么从春开始,由始到终;要么按当下时节,从秋冬之交开始,如此才不遇瓶颈,剑界也容易构成。”
“哦”
“另外少剑君说你剑灵心浮,还真是点得对——前日不是叫你先踏踏实实把剑梯化入吗,你这条尤其宏大而难,更得脚踏实地才行,怎么又急着来找剑?”秋骥子严肃道。
“院主,我已经化入了。”
“.”秋骥子微微一仰头,缓声道,“哦?”
“真的,昨天抽了一个晚上来弄。”
“.玉翡那两门剑已经构入剑梯了?”
“对,一只蝉一只雀,但总体还是光秃秃的,我想着种两颗树呢.”裴液翻着玉册,“但也不知道这些剑都是什么,就过来找找看。”
秋骥子面无表情地垂落目光,看着他手中玉册一言不发。
“.怎么了院主。”
“没事。”秋骥子淡漠抬起目光,“你这个确实没什么顺序,随你喜欢学吧。”
老头转身往楼上走去:“干秃秃的种树也不容易活,刚好你剑中无水,我帮你挑一门吧。”
“多谢院主!”
两人一路来到四楼,秋骥子径直往里走去,越过一个个书架,几乎在无人触及的最深处,又开了一道单独的禁制之后,从其后的架子里抽出来了七册剑籍。
“一门雨剑,朝传中的佼佼。两册剑典,两本解注,三本剑理。”秋骥子翻出来给他,“水之意算是剑中一大领域了,上下限拉得很开阔,你若没接触过,弈剑时就容易吃亏。”
“.哦,多谢院主。”裴液郑重接过,轻轻抚了抚这个封面。
这是他见过最不讲究的剑籍了,封装和书写都很随性,像是趴在石头上写就的抄本。
但就是这粗糙间显出一种自然的潇洒来,字迹间如蕴清凉的剑意。
封面上两行墨字。
“天地穹庐,马上死生;天雨剑晦,箫冷曲清。”
“【箫马剑】白马秘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