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拿出一叠状纸,双手捧起,俯首递给韩度,“下官失察,导致吕健勾结胥吏将百姓告发他的状纸全都拦下。这些都是百姓状告吕健的状纸,请伯爷过目。”
邹兴心里暗自自得,还好他有收集纸张的癖好。虽然这些状纸纸张都十分粗鄙,但当初因为一时意动,也留了下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至于说吕健勾结胥吏截留状纸,那自然是无稽之谈了。这些状纸都被及时的送到了他手上,只是他自己压着没有过问。
不过,既然连吕健都舍弃了,邹兴也不介意再舍弃一个胥吏。
韩度微笑着将状纸拿了过来,随意翻看几张,还真的都是状告吕健的。里面什么都有,有状告吕健横行乡里的,有状告他欺压良善的,有状告他占人田产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些状纸新旧颜色不同,一看就知道这些状纸不是做假的,而是真正的状纸。
韩度看了几眼,猛然合上状纸,沉默不语,脸色沉凝如水。
邹兴官服下面的身躯禁不住一抖,简直是要把心提到嗓子眼。能不能过关,是死是活,就看接下来的一刻了。
韩度心里十分不忿,这些状纸里面的一桩桩罪状,虽然都说状告的吕健。但是没有这位邹县令,他吕健能够做出这么多违法乱纪的事情来?因此,这些罪状,同样有眼前的这位邹县令的一份。
可是要现在就把邹县令拿下的话,韩度却是有些犹豫。一来,虽然韩度贵为伯爵,但是他也没有权利随意处罚县令。当然,如果韩度要一意孤行的话,也并无不可。顶多事后回去,被老朱收拾一顿。
二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打渔。每耽搁一天,损失的鱼获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如果现在将邹县令给办了,那么即便是马上有人接任,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组织好徭役建造栈道的事。
思忖再三,韩度看着眼前低着头邹县令。忽然笑了起来,“不知者不罪嘛,邹县令也是人,又不是千手千眼的菩萨。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整个县,被下面的蒙蔽也是情有可原。”
“是是是,”邹兴心里顿时大喜过望,他知道他这一关是过去了。
便连忙回应道:“多谢靖海伯能够通情达理,下官感激肺腑。可是不管怎么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下官终归是所有失察之罪的。”
失察算什么罪过?顶多是被上司训斥两句,连罚俸都不用。甚至和上司关系好的话,连训斥都没有,一句话就揭过去的事情。
随即,邹兴神色一正,义正言辞的说道:“可是现在既然被本官知道了,本官必不让这吕健逍遥法外。吕健罪大恶极,该如何判决,请伯爷示下。”
如何才能够把吕健的案子,办成铁案?很简单,将面前这位靖海伯扯进来。
邹兴让韩度示下,不是再和韩度客气,而是在给韩度挖坑。
只要韩度说一句,如何判决的话。那以后一旦有人问起这起案子,邹兴就会说,这是靖海伯的意思,轻轻松松的就把他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如此一来,除非韩度倒了,否则没有人敢给这案子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