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见礼完毕,各自落座。
陈子昂瞧着林瀚道,“林将军,怎么下官瞧您有点眼熟呢?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恕下官健忘,可也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呵呵,咱们是有一面之缘,可也不算是见过,前几天我去吏部刘郎中府上时,曾见过子昂兄。”林瀚道。
却原来陈子昂就是那个被人家郎中门人将礼单丢下地上的那个知府……林瀚一见他就认出来了,但怕他尴尬,所以也没提,见他主动询问,这才说了出来。
“嘎!”陈子昂一张脸瞬间涨红,“原来如此,下官那日真是出了大丑,丢脸之极!令将军见笑了。”
“呵呵,笑也是苦笑。”林瀚果然是苦笑,“你子昂兄吃了闭门羹,我也一样没能进人家的大门儿,大家伙算是难兄难弟,谁也别特么的笑话谁!”
“怎么你们两位在刘郎中家里见过?”萧辰不知所以,出言询问。
“大人啊,说起来就也气死个人!还说什么家里?下官连人家的门槛都没能进去啊,好不容易置办的礼物都被人家丢出来,当着上百人的面出了大丑!当时下官真想要将这顶乌纱帽跟那看门狗拼了!”陈子昂气的脸红脖子粗。
捶胸顿足的将事情跟萧辰描述了一遍,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天,但心中块垒,兀自难消!
“小了。”萧辰笑道,“子昂你的格局小了,一个堂堂的四品知府却跟一个门子计较生气,你值不值的啊你?他刘侍郎不肯收你的礼,我收不就得了!你说你也是的,知道我在凤阳不早点来见我,却跑去人家门口受气不是活该?”
“我今早才刚知道大人您在凤阳啊,这不就直接飞来了?不过来的匆忙,可也没有带什么礼物,再说下官我还不知道你大人吗?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当初大人带着咱们打下黑虎山得了多少金银?你大人可也分文未取!”陈子昂道。
“只许我不收,哪许你不送呢?”萧辰哈哈大笑,“难怪你在凤阳城吃不开,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真奇怪你这个知府是怎么坐上的?我记得你也蛮伶俐的啊,不料竟然如此迂腐。”
“下官倒是懂人情世故,可就也没有银子送人!”陈子昂慷慨激昂,“渭州郡的情况大人你是知道的,穷出个屁来!汾城府更是连个屁都不如,人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这个知府也不算什么清,但为官数年,连一千两银子都没!”
“不能吧?”一旁的史明涛道,“渭州郡的知府我也认得几个,可也没有大人说的那么寒酸。”
“唉……史大哥你是有所不知,汾城府的百姓们难哪,这几年连山里的树皮都啃光了,就这年年还饿死成百上千的人,兄弟我再不是人,也不能从他们身上榨骨髓油啊,好不容易今年粮食大熟,吏部却又让我进京述职……”陈子昂道。
“嗯……这些年也的确是难熬,听说有的地方都出现易子而食的惨事了……怎么陈大人你要高升了?”史明涛问道。
“高升?”陈子昂苦笑,“不罢免了我就不错了!汾城府连年死人,兄弟都如实上报,毫无隐瞒,就也让上官不大高兴,去年考职,又是个下等评,若非兄弟平时兢兢业业,做事谨小慎微,没犯什么大错的话就直接定劣了!”
陈子昂这人做官儿还是不错的,所以尽管上司恼他,但却也不好具本参他,等到他任期满了,直接给开了个下等之评,将他赶走算了。
他可是连续好几年都被差评的知府,所以升官肯定无望,罢黜虽然未必,但降职使用却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