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掉入的这个水洞,由于地处缓坡所以洞很浅,也很窄小,几乎无法转身,如果是一个成年人可能就掉不下去。我的小柳筐被卡在了洞口,像一顶帽子一样覆盖住了整个洞口,洞里很暗,阳光透过柳条筐的间隙,斑斑驳驳的洒在洞口。
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害怕,几分钟或者几十分钟后,我就感到十分的焦躁,因为无法动弹,我感到十分的难受,憋屈的发慌。我恨那两只喜鹊,如果不是它们骚扰,我根本就不会掉进洞里,但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
“来望,救我!”我喊了起来,但是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好像在我耳边萦绕的丝带,然后又落了下来。
“来望,救我!”我还是一声声地唤着,早已忘了打架的事,而刚才干架时的威风早已跑到九霄云外。
我试图抓住什么向上爬,但是洞壁被水冲刷的十分光滑,我什么也抓不到。
“来望,救我,我再也不和你打架了。”我嘴里念叨着,希望来望能找到我。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我,如果他已经回去了,那就遭了,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我的小命就要丢到这里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哇哇大哭起来,但是哭声仿佛又灌回我的耳里,而且由于胸腔的起伏,洞壁感觉更加的挤压我,使我感到更加的难受,只好不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来望的呼唤,我高兴的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心想,来望找我了,我死不了。
“哎——我在这儿。”我相应着呼声,但是没用,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来望的呼声越来越近,过了一会儿,他来到洞口,拿掉了盖在洞口的柳条筐,俯身向洞里探望。
“平子,你怎么掉进洞里了?我找你半天了,喊你怎么就不回声呢,还在生气吗?”来望那张小脸就映在洞口。
“不生气了,我一直在回应你,可是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我说着,又哇哇的大哭道,“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快憋死了。”
“别哭了,我拉你出来。”来望说着爬下,伸给我一只手,可那只小手太短,我根本够不着。
“来望说,别急,我去找根木棍。”说着来望消失在洞口,我仰脸等待着他的再次出现。
过了一会儿。来望来了,拖着一根树枝,他把树枝伸进洞来,可是树枝太粗太扎手,我根本无法抓牢。
“太扎手,我抓不住。”我说。
“别急,要不我拔些草,搓根绳子。”来望扔掉树枝,俯身对我说。
一听他拔草再搓绳,我就着急了。
“等你搓好绳,那我等到明年去了,你赶快把我弄出来。”我又忘了我还在洞中,变得像以往一样强势。
“那你说怎么办?”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我拽着衣服上去。”我说。
“就是,这主意不错。”说着来望就开始脱上衣。
“等等。”我说,“你那衣服那么小,太短,把你的裤子脱下来,两条裤腿展开,差不多就够着了。”
“那不行,光屁股那会让人笑话的。”
“都啥时候了,还笑话,这儿有没别人,再说就你那光屁股,我早几年都见得不想见了。”说这话的时候,感觉我很大一样。
“平子,你说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掉下去。”来望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了裤子,然后他照我说的一样,两条裤腿展开把我拉了上去。
我忽然觉得天大地大,心情豁然开朗,刚才的满天阴云一哄而散,我绕着榆树周围又跑了一圈,并且大声叫喊着。
来望穿上了裤子,但还是累的在地上喘气,这时我才意识到,来望刚才是拼尽全力拉我上来,而我还在没心没肺地只顾自己的感受。
“累吗,来望。”我走过去坐到了他身边问。
“没事,歇歇就好。”来望坐在地上,又指了指榆树的另一边说,“你别再跑了,那儿还有一个水洞,比这个还深,小心掉进去。”
“还有一个?”我嘀咕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我一直放牧羊妈妈,当然知道了。”
起身往回走的时候,来望看着我空空的筐子说:
“要不给你分一半苦菜。”
“不用。”我拒绝道,“拔一些灰菜一样。”
灰菜遍地都是,而且都长得很大,但是家乡人都是用灰菜来喂猪的,很少有人食用。我几下就拔了一筐。
回到家后,奶奶接过筐子说道:
“我还等着你的苦菜下锅呢,你倒拔了些灰菜。”顿了顿又说,“灰菜也能喂猪,总之干活就好,不会干坏事。”
那掉进水洞算不算干坏事,我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