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见贾琏如此模样,心里一惊,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呢,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贾琏进屋。她一边嘱咐贾琏小心脚下,一边又回头去使唤外头候着的丫头婆子,传饭的传饭,请大夫的请大夫,好不忙活。
凤姐儿原本正在屋里歪着休息呢,听见外头这乒呤乓啷的动静也给惊动的坐起来了,自己打了帘子出来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只道林之孝家的是在唬我呢,没承想二爷真伤着了?”凤姐儿说着话,就要上前帮着平儿一起去扶贾琏,“快叫我看看,二爷这是伤着哪儿了?可是疼的厉害?……瞧二爷这脸梢儿,怎么忽而红忽而白的……”
见凤姐儿要上前儿来,平儿忙劝道:“奶奶好歹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吧……”
贾琏这会子也反应过来了,忙道:“你快坐下歇歇,可千万别累着了!”
说着,他自己倒是窜到凤姐儿身边儿,跟手捧瓷器一样,小心扶着她回屋里坐着,又问凤姐儿哪儿不舒服,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之类的。
凤姐儿一把打开贾琏的手,眼波一横,笑嗔道:“这没头没脑的,二爷是怎么了?平日里,也没见二爷这么殷勤小意的伺候过我……”
贾琏搓着手,嘿嘿笑了两声,腆着脸凑到凤姐儿身边儿坐下,揽着凤姐儿的细腰笑道:“爷刚在门口那儿可是都听见了的……你,有了?”
凤姐儿面色一红,端的是风情无限,娇嗔道:“还没找大夫来看过呢,不过是平儿那丫头胡猜的罢了……”
“怎么就是奴婢胡猜了的?奶奶的小日子可不是已经拖了快两个月都没来了吗?”平儿笑道,“早上厨房送了一碗鱼羹来,奶奶只闻了一下就吐得一塌糊涂,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你这个小蹄子,今儿个倒是嘴皮子利索起来了。我只说了一句。偏你有十句在那里等着……”凤姐儿笑骂道,“还不赶紧着给你家二爷端碗醒酒茶来?”
说着,凤姐儿转脸对着贾琏装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怪叫道:“这一身的味儿,二爷是泡进酒缸子里头去了吗?”
说完。凤姐儿还不忘拿手在自己鼻尖儿那里扇了扇。
平儿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给贾琏端醒酒茶去了。
贾琏笑了笑,握着凤姐儿的手,在那里说道:“平儿也没说错什么,且这事儿原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你何苦拦着不叫爷知道?”
凤姐儿使劲儿动了几下,也没能把手抽回来,只红着一张脸嗔道:“二爷这话说的倒是简单了。这事儿也不知道准不准的,我说出来,回头若是发现不是的。我还做不做人了?”
又道:“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的。我这小日子不准,晚了一个月也是时有发生的事儿了。大夫说是我身子积了寒气,所以才……这些年吃了多少苦药汁子了,只不见效……”
见凤姐儿愁眉不展,眼圈儿泛红的。贾琏忙安慰道:“这事儿原也急不得,到底还是你的身子重要。这一回若不是,咱们只管继续调理身子就是了,将来总能有的……”
“可是父亲和母亲那里……”凤姐儿心下担忧,自己都嫁给贾琏多少年了,一直无所出。娘家伯娘也劝过自己,不信就把平儿给了贾琏。若有所出,自己抱过来养着就是了。依着平儿的性子,也干不出啥忘恩负义的事情。只是,凤姐儿虽信平儿的品性,奈何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与人共夫,凤姐儿不愿意。
“万事有爷在呢。你只管放心养身子就是了。”贾琏笑道,“父亲母亲那里,也只有疼你的,你别多想了……”
凤姐儿勉强扯动嘴角笑了一下,眉间到底还是紧拧着没有舒展开来。
等着夫妻二人用过饭。济仁堂的大夫也来了。
“正好,叫大夫给你把把脉。”贾琏轻声问着凤姐儿。
凤姐儿叹了一声后,点了点头。
平儿忙扶着凤姐儿到床上躺着,放下床帐,只露了凤姐儿的一只小手臂在外头,又拿着帕子将那节儿白嫩的手臂给盖得一丝不露的,这才引了济仁堂的大夫进来。
这济仁堂的大夫原是为贾琏叫的,所以并不擅长妇科。可是即便如此,喜脉这样子的,他还是能诊出来的。
当下,这大夫就捻须笑了,他到了外间儿冲着贾琏抱了抱拳,一叠声的道喜道:“恭喜这位爷了,这位夫人是有喜了,瞧着脉象该是一个月有余……”
内室里,凤姐儿和平儿自是也听见这话了。
“奶奶怎么哭了,这可是好事儿呢。奶奶都盼了多久了的……”见凤姐儿一个劲儿的掉眼泪珠子,平儿忙劝慰道:“奴婢听老人说,这怀了孩子的女人是不兴哭的,对着孩子不好……”
凤姐儿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平儿在一旁只不停的劝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