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赤黄白黑绿紫红绀,九色腾空,直入青冥之外,下探地底深处,至美至真,如雨濛濛,似云多变,散发着浩瀚高远的感觉。
一股磅礴神圣的气息顺着九色通道,从九天之上遥遥传来,尚未靠近,就让孟奇身心颤栗,隐约想要膜拜,生不起对抗之意。
神灵之威,香火之妙!
混混沌沌,幽幽暗暗,孟奇的不灭元始相仿佛凝缩在了一点,又展露于知觉,坐镇眉心,抵御住了香火愿力和神灵之威的压迫。
孟奇迅速恢复清醒,心中的冰冷旋即被火热代替,战意熊熊燃烧,双眼尽是拼命之色。
神灵降临又如何?宁可站着死无全尸,不要跪着苟延残喘!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有什么好怕的!
他身躯膨胀,顶天立地,气息扰动天地,背部肌肉蠕动,忽地长出两条手臂,四只手皆是左剑右刀,刀势沉重,剑光普照,它们两两成对,同时斩落,其中两口更是催发了极品宝兵之力,蕴含的恐怖感觉将附近的血海教祭司压得呼吸停滞,不敢出手阻拦。
直到此时,孟奇也不后悔耽搁时光除掉能遁入虚空的刺客,让小吃货再无后顾之忧,就像闻景说的一样,若自己不演绎分身,本尊躲在阮玉书衣襟褶皱内,抓住机会杀死刺客,任由他搅动刺杀的话,小吃货根本没办法对抗那名暗藏的道术高手,在时而迟缓,时而沉重,时而牵扯,时而幻境的情况下,自己就算肉身强横,也难免被拖延缓慢,同样会耽搁时光,无法阻止祭台完成。
无论怎么做,结果都一样!
后悔这个,还不如后悔察觉太晚,早半天,事情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当然,若非接近完成,祭台的隐蔽又如何会失效?
去纠结后悔这些事情,不如将它们抛诸脑后,专心致志应对眼前的危局!
刀剑碰撞,两点能刺瞎外景之眼的白炽几乎在同一个位置出现,耀眼到极致的白茫瞬间充塞满天地,血海教祭司一个个发出惨叫,周身血光蒸发,眼睛流出血水,不敢硬抗,顺着气浪,扑往祭台下方。
轰隆!
白茫之后,声音才爆发,将他们震得耳聋头晕,差点软倒在地,而能撕裂毁灭一切的风暴涌向了九色神道,通天之路!
就在这时,九色氤氲最上方,凸显出一只拳头,缭绕着神圣金芒,散发着浓厚的愿力气息,演绎出一场场祭天祀地的场景,层层重叠,如九天压落,击向“葬星河”。
仁圣帝君降临!
若没有统御天下的子孙祭祀,即使肉身不朽,祂也早已入灭,谈何从香火愿力之中重新诞生?
对其他神灵来说,各有自身愿力来源,朝代更替不影响祂们的生存,但于仁圣帝君而言,则关系生死存亡,一旦找到机会,就毫不犹豫托梦,试图降临,如今胜利在望,岂能不全力以赴?
砰!
汹涌的毁灭风暴被打散,白茫茫的耀眼消失,整座祭台金芒迸发,宛若大日照耀,孟奇只觉两刀两剑一重,恐怖的力量就冲击而来,让自己稳不住身形,倒飞了出去,肋骨如要断折,呼吸似有停顿。
还不是法身的力量!
顶多半步!
是通道临时构建,一时无法承受太强力量,需要徐徐降临?
球般被打飞的孟奇不仅没有沮丧绝望,反倒涌起一阵惊喜,也就是说,还有机会!
刚才同时催发两口极品宝兵的他略感萎靡,消耗颇大,一时竟然控制不住身形,眼看便要落入怒江。
忽然,一道飞索射来,缠住孟奇身体,将他拉回了战船,正是红衣军侯跃出手。
“还有机会!大家全力而为!”孟奇看着阮玉书、赵恒和胡志高他们,咆哮出身,鼓舞士气。
略微缓过气,他又再次抛出浮木,试图横掠往祭台。
此时,祭台仅是略有损坏,濛濛九色依旧傲立,内里出现了一位金甲神灵,气息威严而浩瀚,但与孟奇判断相同,还非是法身之感,还在缓慢增强!
他一个迈步,降临江上,悬于半空,右手抬起,拳头即将打向孟奇、阮玉书等所在的战船。
犹是如此,若非愿力光点护了一下,刚才已然被波及身亡的沈云卿亦脸现激动,口中不断低语老祖宗等词语。
朱寿、苗虎、冯经堂和刘顺水在祭台接近完成时就已经发狂,拼尽了全力,因为他们知道,一旦神灵降临,自身再无幸理,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然而神灵降临的鼓舞让最保守的柳退之都敢拼命了,更何况其他几位,在双方实力没有明显差距的情况下,依旧战得难分难解,等到仁圣帝君真正降临,朱寿等人气势一泄,反倒落入下风,根本没办法抽身援手。
承天剑愈发急躁,帝皇刀寸步不让。
独孤世刀影重重,指天为笼,“划”地为牢,将顽石真人与齐正言死死束缚在自己的刀势之中。
突然,齐正言皮肤透明泛赤,身躯直接长出了六臂,一手持着龙纹赤金剑,一手握着血族,其余还有赤色火莲,污秽尖刺,杀戮之剑,毁灭之爪。
六臂同时挥动,往他身前一砸,毁灭四起,杀戮散逸,火焰焚天,冰寒冻虚!
独孤世刀光一闪,左右似有颤动,暗藏无数变化,猛地劈开了这片末日般的场景,可是,齐正言已然失去了踪影。
顽石真人咬破舌尖,披头散发,疯狂拼命,刀剑交击之声当当不断,摧残云气,掀翻了战船。
江芷微双眼中的两尊太上剑君之相愈发清晰,全由剑气凝聚,与背后那尊形成掎角之势。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剑光纵横,极品催发,忽然,所有剑光一敛,一剑快似一剑,恰如天外飞虹,无我无他,无生无死,只攻不守,江芷微不要性命般挥剑!
横的怕不要命的,闻景知她心中打算,下意识退让,避开了锋芒,任由她觅得机会,重返江面,迎击仁圣帝君。
于他而言,能坐收其成,自然不愿拼命!
仁圣帝君乃法身神灵,如今降临的力量也有小半,他们几人绝无活命可能,到时候,自己再抓住机会,在他们死亡前补上一击,便能收获善功!
神灵当空,怒江之水顿时停滞,再无咆哮,一切似乎变得静止。
仁圣帝君双目淡漠,俯视着试图出刀挥剑的孟奇等人,右手握拳下击,拳缘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漆黑裂缝,可怕异常。
忽然,祂侧方不远处的虚空凸显出一道身影,俨然便是依旧面无表情的齐正言!
他双眸有竖睛,幽暗深邃到似乎永远无法窥见底部,仁圣帝君脑海嗡隆了一下,出拳缓慢了刹那。
抓住机会,阮玉书催发了七仙琴,衣带飘飞,双手急抚。
当!
一口古朴之钟浮现,敲响了震荡三界之音,仁圣帝君为之一滞。
齐正言六臂挥出,于身前夹杂出一道透明晶莹的剑光,弹射而出,如龙矫捷,在仁圣帝君恢复过来前将他团团缠绕,四周冻结出一层又一层的冰墙,就连愿力光点都仿佛凝固。
江芷微双眼中的太上剑君上剧烈燃烧,猛踩浮木,飞腾而起,白虹贯日剑解封,光如长虹,纯粹和快速得让周遭变得迟缓,让附近外景强者像是陷入了时光的牢笼,让仁圣帝君的思维都迟钝了下来。
这一剑更偏向于了剑廿三,少了剑出无我的感觉,近乎在燃烧元神了,天地如同缓慢!
赵恒亦催发了自身的鱼龙剑,将它直直往上刺出,施展了惊世八剑最后一剑。
剑光弹起,冲上云霄,到了最高点才轰然炸开,化作满天剑雨落下,每一道剑光都形如诏书,层层相连,改变着天地的规律,化阴为阳,化柔为刚,化元气大海为重重枷锁,让它与收拢的剑光一起收缩束缚住仁圣帝君。
四重齐奏,仁圣帝君瞬间陷入了控制,孟奇三臂低垂,只扬起了斩玉刀,将它催发,同时,他自周身窍穴打开,里面内景一处处凝缩往“诸天”,就连身体都似乎在坍缩于一。
船头猛地下沉,孟奇所站立的地方,幽幽暗暗无光,混混沌沌一片,像是回到了宇宙的最初,再不见他物。
突然,一道绚烂到极点的刀光亮起,于幽暗里迸出第一缕光,破开了混沌,洞穿了虚空,瞬间就斩到了仁圣帝君身前。
没有任何保留的攻击,没有任何神异的加持,只有锋利,斩断了虚空,斩开了混沌,斩出了一方世界的锋利!
仁圣帝君体内忽有金色刀芒蹿出,滑鱼般在幽蓝冰墙里游走,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化作无数刀光,与层层叠叠的冰墙与枷锁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与迟缓近乎凝固的感觉摩擦出让人牙酸的眩晕。
喀嚓!
斩玉刀与江芷微的白虹攻到,而金色刀芒险险打破了冰墙枷锁,连成大海般涌出!
当当当当当当当!
刀光剑气洒落,激起百丈高的波浪,打死了一位位来不及躲闪的兵卒降临,江芷微迟缓洞穿了一层又一层的金芒,而孟奇抓住空隙,刀光从洞穿中闪了进去,直指仁圣帝君玄关。
轰隆!
仁圣帝君挣脱了迟钝,嘴巴一张,喷出爆炸性的白气,打得孟奇的刀光顿了一顿。
他左手抬起,挡在了眉心前。
刺啦!
刀与手相击,仁圣帝君眉头一皱,往外挥手。
顿时,孟奇和江芷微被化作狂风的愿力之光吹得倒飞了回去。
仁圣帝君低头,看着掌心一道浅浅血痕,目光中多了几分恼怒,多少年了,自己这具躯体再没有受过伤,而现在却被几个蝼蚁所创!
当!
就在这时,阮玉书背后凸显出抚琴仙子般的虚影法相,它忽地扑入了白裙身躯,燃烧起凶猛气息,阮玉书由次连续催发了七弦琴,奏出震荡三界的钟声。
本待趁势进攻,捏死蝼蚁的仁圣帝君再有迟缓,齐正言幽深的双眼如有火焰在燃烧,龙纹赤金剑化作寒螭,带着污秽和血光,扑向了仁圣帝君。
气流被冻结, 呈现幽蓝浅绿等各色异彩,将仁圣帝君包裹在内,而污秽消融了金甲,血光渗透入内,让仁圣帝君的淡漠双眼短暂失去清明。
正当赵恒要施展秘法,再催鱼龙剑,忽然看见一道道阴绿刀光如雨而来,直指虚弱萎靡的阮玉书。
每一道刀光皆是骷髅妖魂,张开着嘴巴,撕咬着元气,让人不寒而栗。
闻景觅得机会,欲先斩杀一个敌人,不仅能赚取点善功,还能帮助仁圣帝君。
赵恒一咬牙,秘法催动,跨步挡在阮玉书身前,帝袍玄黄之光大作,飞出金龙,垂下功德之气,任由骷髅妖魂斩击啃咬,而阮玉书则虚弱到颤抖着手和嘴唇服食了东极长生丹。
砰砰砰砰!妖魂刀光不断斩中赵恒时,孟奇再吸一口气,半空转折,在法天象地还能勉强维持时,背后现出了不灭元始之相,在外人看来,就仿佛一位道人端坐中央,无上无下,无左无右,无前无后。
天心我意诀!
“元始道人”飞出,左手为阳,右手成阴,以玄妙的方式结合打落,半空如出现了一张阴阳鱼图,不断旋转,罩向仁圣帝君,而孟奇庞大的身躯再次催发神兵,刀尖拖出微妙混洞,剑光以不分强弱无处不达之态绽放,双重葬星河!
到了这个程度,孟奇拼尽了全力,三重进攻!
然而,江芷微打算燃烧元神,施展剑廿三与剑出无我的结合之剑时,一口斩马刀飞来,速度之快,呼啸而至,打在了她的剑侧,将她打得横飞出去,撞破了战船甲板。
顽石真人终究差独孤世不少,被他觅得机会,扔出了手中之刀,纯以拳脚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