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瑶池的道路上,虚空蠕动,人面凸显,渡世法王手持两口透明短刃,突然出现在了陆大先生背后,如跗骨阴灵般狠狠刺下,剑尖以恐怖的速度有序震颤,看起来与不动没任何区别,但阻挡在它前方的事物都寸寸粉碎,包括陆大先生护体的庚金剑芒!
可此时此刻,透明短刃前方突兀呈现出一口长剑,不知什么时候,陆大先生已经回剑于此,就等着渡世法王自动送上门来。
噗!
长剑与短刃碰撞,没有声响发出,没有气流横溢,短刃仿佛虚幻,没一点物质基础,在长剑之下梦幻泡影般破碎。
嗤!可与此同时,与剑光相隔不远的地方,陆大先生的护体庚金剑芒突然粉碎,化作了无数微不可及的齑粉,敷显出了两口透明短刃!
以陆大先生的境界和剑术,竟然会出现这种判断出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事情?
陆大先生的目光愈发专注,剑光忽地分化,裂成了十二万九千六百道,彼此以三、六、七、九、十二等数量连成微小的阵法,而众多的微小阵法构成了更大更强力的剑阵,最终,层层剑阵凝一,形成了恐怖绝伦又覆盖广阔的大阵。
嗖嗖嗖!
剑气纵横,剑光捭阖,抢在两口透明短刃刺中陆大先生的庚金不灭体前,将它们吞没,然而,还是没有任何触碰到实质的感觉,只能将自身护得严严实实,先图防御。
剑阵之外,虚空蠕动,一道透明的人影飞快游走,时而消失,时而出现,给予着陆大先生极强的压迫,引诱他进攻,引诱他挥剑斩击。
渡世法王双目死死盯着剑阵,冷静中透着少许灼热,等待着剑阵破绽的出现。
他等了很多年,终于等到了能与陆大先生平分秋色,各争胜机的机会!
虚空不仅仅能用来融合躲藏,无形刺杀,也不仅仅能桎梏封锁敌人,或者直接切割身体存在的空间,破掉护身硬功,虚空还可以扭曲视线,扭曲听觉,扭曲精神的感应,扭曲敌人对危险预感来源的判断,让他们犯下种种错误,让自己就算站在他们面前,将短刃插入他们的胸口,他们在死亡降临前也毫无所觉!
再结合瑶池弥漫的金行锋锐之力,哪怕是扭曲感官产生的“幻影”,也具备一定的攻击力和危险性,真真假假浑然一体,能互相转化,除了不留死角的防御,再无别的办法,而这种掌控入微到可怕程度的防御,他又能坚持多久?
这就是自己所言的“地利”!
这就是渡世法王非浪得虚名的证据!
剑光遍布陆大先生四周,时而展开,试图以守待攻,覆盖方圆,但总是被渡世法王远遁,难以得手。
这是他的强项。
…………
幻灭天魔知道玉皇山将有大变,不敢耽搁,转身遁离了此间。
韩广负手前行,身躯悄然变化,到了解兵池时,已然是一位乌发中夹杂着银丝的半白道士,容貌清癯,出尘而飘逸,俨然便是玄天宗一位太上长老守劫。
“拜见太师叔祖。”玉皇山平和安宁,护山大阵只像日常时候般开启了小部分,守在此地的弟子见是外出游历的长辈归来,不敢怠慢,庄重行礼。
韩广微笑颔首:“恰逢一件要事,不得不提前返回,掌门可曾在闭关?”
如今玄天宗掌门是虚道人,守字辈之下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从小在玉皇山脚长大,幼时抓周就抓了个“虚”字,拜入玄天宗后也恰好是虚字辈,因此得了道号“虚重”,但世人常直接称呼他“虚道人”,如今年不过甲子,已然是外景巅峰,胜过守拙守劫等师伯师叔。
“回师叔祖,掌门前几日已经出关,这段时日都在处理俗务。”守着解兵池的弟子恭恭谨谨回答。
天帝道统最重规矩,是道门三家里对仪轨最为上心的门派。
“如此甚好。”韩广点了点头,悠然自得往上,一点也没有潜入别人门派的紧张和忐忑。
类似的事情,他已经做得够多了。
行了一阵,靠近了玉皇山顶的天帝殿,韩广忽然顿足,因为这里暗藏杀机,核心阵法悄然开启着,不得掌门谕令,贸然来到此处者,都会被无情绞杀。
自韩广潜伏少林之事败露,各大宗门世家都有所警惕,因为人员进出频繁的关系,完整的护山大阵不可能一直开启,但核心区域都做了类似处理,以神兵为枢机,杀阵暗启,不比护身大阵差多少。
面对于此,韩广微微一笑,对着天帝殿遥遥打了个稽首,掌心暗震,牵引动了杀阵外层,一时风起云涌,四周如沉到了水底,尽是波光。
与此同时,他朗声道:
“贫道有要事求见掌门。”
声音远远荡开,传入了天帝殿,少顷,阵法略有变化,韩广前方浮出了一道水幕,现出了后殿静室内的场景:
一座威严神圣的天帝雕像高耸于宽阔的视中,目视前方,如在俯视诸天万界,衡量神佛仙圣与妖魔鬼怪一举一动。
雕像前方的供桌上摆放着一个青绿色的匣子,光泽温润,由仙灵玉雕刻而成,隐约能看到里面装着一口波光收敛的古拙长刀。
而在供桌前方,摆着几个蒲团,一位头发乌黑的道士就坐在天帝像下,背对青绿玉匣,面朝韩广。
这道人气质柔和,守虚守静,与威严庄重的大殿形成了鲜明对比,隐有几分真道士的风范。
他睁开双目,两个眸子就像两个池眼,清澈中晃动着涟漪:
“守劫师叔,有何要事……”
话未说完,虚道人眼中波浪起伏,阴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