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奇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就差拿出一把麈尾,搭在左臂,做那舌战群雄之态,闻言当即笑道:“非也,非也,齐正言所行之事乃万古未有之举动,与中古诸圣形似而实不同。”
他没有直接表明自己是赞同还是不赞同,因为不知道陆大先生与寒冰仙子究竟是什么想法,贸然站边容易加深沟壑。
“形似而实不同?”陆大先生坐守孤坟,专心武道,确实没有深入了解过南荒之事,仅凭印象而做出询问,因此再次表达了疑惑。
孟奇看了一眼叶玉琦,见她目光深如潭水地望着自己,等待着具体的解释,于是故作沉吟道:“中古诸圣公开教学,有教无类,世人皆是敬佩,但他们以武载道,讲学明显偏向自身学说与道路,于武道修炼之上更多是提纲挈领与本质描述,旁听者能悟出多少悟出什么全看自身,于是各有不同,各有长处与短处,百花齐放,彼此很难直接分出高下,皆有追随者与拜师者,当今不知有多少武学是因此而来。”
“另外,诸圣讲学时是不禁提问,不吝指点,但终究时光有限,人数众多,纵然有幸被指点,也无法被指点所有疑难,于是,他们也需要其他强者的教导,需要拜师,门派与世家对武学的垄断被打破,地位下降的同时,并不影响生存。”
“而如今齐正言做的是统一武道基础,以自身所创绝世神功代替,深入了修炼的每一个细节,回答了几乎所有疑难,能在短时间内大范围推广,有教无类不再仅仅只是空话,凡能通过相应考核者皆可以毫无阻碍修炼下去,于是乎,武道功法的垄断再次被打破,彻彻底底被打破,尤其没有绝世神功的中小门派,将失去传承的根本,因为没有人会在可以修炼绝世神功的前提下自找难受,非得主修普通武功,眼睁睁看着别人变得更强。”
“中古时代,如果不是有霸王与魔佛两次大乱,以当时墨宫器物的兴盛,以诸圣的胸怀,迟早会发展到这一步。”
“所以,中下门派很恐慌,这对他们是灭顶之灾。”
看着孟奇侃侃而谈,陆大先生听得很是专注,没有插嘴,仔细思考,末了才露出一丝苦笑:“听你描述,这是好事,只要自强不息,人人皆可成仙,但诸多同道而言却是最坏的状况,让人同情让人怜悯,世事总是充满矛盾。”
叶玉琦也插言道:“我等有秉公仁义之心,但亦有照拂亲朋故旧之情,你觉得该如何两全?”
她知孟奇与齐正言关系,猜得到他的立场,因此干脆问他有什么提议。
“上古年间,人族不仅为妖魔血食,仙神奴仆,而且本族内部亦不乏豢养奴隶的贵族,当人皇崛起,废除奴隶之说时,这些贵族不也上蹿下跳,极言原本的尊贵,当前之受损,一样让人同情与怜悯,但最终还不是接受了现实,改变了方式,最终衍化为世家,没有因此而彻底消亡?”孟奇举了个例子,“这些中下门派亦可效法先贤,宗门的传承形式可以改一改了。”
“怎么改?”这两年来,叶玉琦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孟奇略作思索道:“说句直指本心的话,这些中下门派若是有缘得到一门绝世神功,他们的传承会以这门绝世神功还是原本功法为主?”
“这没有任何疑问,肯定会选择绝世神功作为传承,但不会改变之前祖师的地位。”叶玉琦看了陆大先生一眼,说出自己的判断。
人皆自私,门内若有远胜之前武道的神功,为了宗门的发展壮大为了自身的更好成长,后来者哪会因小失大?
即使有顽固不化的守旧者,随着时光的流逝,亦会慢慢消失殆尽。
“此言大善。”孟奇抚掌一笑,“还请中下门派遣人前往南荒,索取那门绝世神功,相信齐正言甄别过以往行事之后,大部分不会拒绝,如此一来,附近武者不用舍近求远,非得万里迢迢前往南荒了,顶多是那些不被挑中之人抱着最后希望南下冒险,但这不影响门派的传承。”
“这……”叶玉琦嘴唇翕动,对孟奇的提议颇感匪夷所思。
这也行?
这相当于天下各大中小门派都奇遇得到了一门绝世神功?
陆大先生倒是轻轻颔首:“南荒练武只看是否努力,心性是否极端,齐正言对那门功法向来公开传授,不吝教导,肯定不会拒绝更多门派修炼的要求,如此一来,门派不愁招不到弟子,而落选者也不是没有希望,还能前往南荒,正好形成互补之态。”
叶玉琦边听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之前推己及人,下意识忽略了齐正言所创绝世神功根本不禁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