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绿的彻底的秦王岭正到了一年之中雨水最足的季节,几时下雨,几时放晴,全然让人捉摸不透。秦王岭的大家大户多数都将家宅府邸建在了山腰至山尖一段,崎岖陡峭的山路自成一道普通人难以逾越的天险之路,但没到阴雨连绵之时,便是身手不凡的武士,上山之路也格外艰难。
灸日和冷绝辰乘船渡海之前,正赶上秦王岭三天三夜不停不休的一场大雨,渡船都已休息,重金也请不出个渔夫船家来。
前是一片海,最近的一座城,一天前刚刚路过。不得已两人只能在一外表破落,内里更是不堪一视的小客栈落了脚。偏巧又偶遇了寒家三兄妹,正住在二人对面的两间客房。
不足二十平的一间客房,糊了薄薄一层黄纸的门窗遍是数不清的破洞,四处漏风,一张缺了角的四方桌上,像是几年没有洗过的黑泥壶浸着凉透了的苦茶。土黄色的地板一踏上,再小心也是咯吱咯吱一通乱响……
无处不是脏乱差,寒酸的让冷绝辰的凝结冷肃的脸色一刻都不曾缓和过,抱肩站在门外,更是不肯往里踏足一步。
“秦王岭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多久。方圆十几里都不见第二家客栈,但凡有个更好点的,我都不会让你住在这里。左右也没有别的选择,我们先在这歇歇?这看着乱,收拾收拾,怎么也比露宿野外好得多。”灸日哄着冷绝辰,半晌无果,只得自己动手让这房间至少能看得下眼。
扯下早已不见白色的床单棉被,一一换上空间里为傲天准备的备用的一套,糊窗、扫灰、拖地、粘门……
急着让一路不曾好好休息过的冷绝辰进屋歇息,灸日干脆撕碎床单,半跪在地上,衣摆、膝盖,尽都沾了一层灰土也顾不得拍打两下。擦了地,灸日想了一想,从空间取了一匹素净的白布,一块块裁好,又一一沾在了老旧的窗框上。
傲……
冷绝辰看着灸日沉默笨拙的收拾这比西虎的军帐还要穷酸的客房,几乎把桌椅床板之外的东西尽数换了新,待灸日铺了两张毛毡盖上从门口到床边的地板,冷绝辰踩着虚弱了呻吟声的地板踏进几近焕然一新的客房。
灸日依然忙着将垃圾清扫出去仍不忘把糕点吃食、故事话本摆在冷绝辰触手可及之处。
并非吃不得苦,耐不得脏,从灸日决定在这不起眼的客栈小留一夜开始,冷绝辰就好像触动了某根警觉的神经,总觉得这客栈里暗藏着危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冷绝辰想着自己的疑惑,双眼不由自主地往灸日浸湿的袖子上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