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灸日泛红的眼底洇出了一丝水气,疏影莫名的心中一慌,刹那间什么反驳的话都收了起来。
挥退了想要劝阻自己的秦家人,灸日踉跄着一把攥住了疏影胸口的衣襟,“你是我弟弟,你是父亲的儿子啊,你不要让我后悔,不该把家族交给你!你让父亲走得放心,你让我走得放心,啊!”
“十四,你先放开他……你!”秦傲天眼见疏影面具下的脸有些青紫,连忙上前握住灸日的手,可当那双手被自己不费一丝力气地扯下来,秦傲天才恍然发现,即便灸日攥得指尖都泛了白,却也仅仅是将自己的指尖攥得发白。
半晌没有恢复血色的指尖,就像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的灸日,眼前一黑就软倒在了秦傲天身上。
一个人身上到底能流出多少血?
黏腻潮湿的触感从接住了灸日的双手传来,秦傲天才明白了灸日说得那句不是他的血是何意。
灸日的血被他自己困在了自己身上,没有一滴落到了地上,哪怕一身黑衣已被血水浸泡着,他也没叫一滴血流到旁人眼睛里。
要经过多少血的教训,才能让一个人本能地不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旁人眼中?
“雨儿……”秦傲天将疑问死死咬在了嘴里,用自己的双手和身体做倚靠将灸日扶起,实实地惩戒着灸日所有的重量,“我们回家去。”
暗夜灸日,站得直,永远挺着脊梁。
“回去,回到你该待的地方,不要再来了。”灸日的力气堪堪支撑着他说完这句话,眼前的黑朦终于再不能靠着他的意志退去。
秦傲天沉默着俯身将弟弟抱了起来,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已然成年,有着高于一般人的身形,身材挺拔的弟弟,抱在手中的重量,还不及一石大米。
当秦傲天抱着灸日从疏影身旁走过,甚至无意识地扫过了疏影宽大的衣袖,当秦家兄弟一个个沉默不语接连从自己身旁走过……
“二公子,属下已将山下的尸体一一对照在册,涉及此次偷袭的世家也已列清姓名。”办事归来的暗卫没有片刻迟疑的现身,将自己整理好的名册躬身托举到疏影身前。
这是疏影第一次清清楚楚的认识到,父亲与兄长竟真得把一切都给了他。
暗卫何时向父亲与兄长之外的人复过命,即便是随他左右的人,也是受了父亲的令,监视与保护兼并。
疏影最后回望了一眼连灸日一根发丝也瞧不见的山顶,踩着那条不知被谁的血染红了的路,一步一步的走下山去了。
他得听话了,回去,回到他该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