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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庸城门大开，两百名士卒有序跑出，随即列阵。
居中的，则是一个脸黑黑的全身甲胄的武将，自然便是文聘。
“将军，听说袭取上庸城的那个贾府公子，最特别处便是一张黑脸，可是对面这人？”
荆州百人阵内，王威的一名亲随远远看到文聘，便出口问了起来。
“不是。”王威凝眉，也正观察着上庸的军队。“那贾公子此时正在接见向公，怎么能分身带兵？不过，这上庸的兵士竟是他操练的么？这气势……不差啊。”王威虽然如今职位也还卑微，但毕竟也是带了几年兵的，军士的气势一看，便大略知道对方素质。
距城门还有数百步距离的上庸豪族私兵队伍内，几家主事的也正在嘀咕不止，一股子犹疑的气氛已经在其中酝酿开来。
特别是这一路上特别兴奋，连连催促前进的申仪，此时望见城中早有准备，心中竟生出一股畏缩的感觉，他望向皱着眉的申耽，开口道：“大兄，这可有些不对劲！”
申耽看了这弟弟一眼，不禁想起不久前召集其余三家豪族议事，说定拿下上庸城后，申家便做城主一事时，申仪是何等的雀跃……而此时，便又火速打起退堂鼓来，心中隐然有些失望。
“义勃，”申耽扬起马鞭，遥遥指着城外荆州的人马，对申仪说道：“你看这支荆州兵马，可是来助那贾氏子的？”
申仪闻言，忙搭手遮住阳光，放眼看去，说道：“这些人的刀刃枪尖，对着城内啊……莫不成，那荆州牧刘表也有意染指此地？”
申耽冷笑道：“贾氏子数十骑入城，自以为好大的手笔，恐怕还以数年前刘景升单骑入荆州的事迹自许，然则孺子似他，不过是一块肥肉，谁都想来咬一口吧！”
他又细细看了看，笑道：“刘景升也是托大，派得仅百人左右便要来夺城么？须当我上庸无豪家么？”
“大兄，你看城内出来的那些人，也得有二百人左右了，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那是毛竹么？”
跟随着申仪的眼光，申耽也正看着，随后下了四字评语：“乌合之众。”他蔑笑道：“得有这么多人，倒也算是有所防备，但拿毛竹是做什么？上庸城府库再小，总不至于拿不出两百条枪来，这厮莫不成还找了神汉助阵？”
有了这个猜想，申耽抬头往城楼极目望去，然则只看见一个个戍守的士兵，却没有猜想中的神汉或者道士、和尚，更不见什么法坛。
“大兄，那我等是直接出击么？”申仪听得申耽这一番解说，消失的胆气又一点点积聚起来，更有些跃跃欲试了。
“再等等。”申耽一双锐利的小眼眯了眯，冷冷道：“你是稳下来了，其他人呢？”
仿佛在回应他的这句话，其他几家中有一人带着亲随打马上前，略一拱手，径自说道：“义举（申耽）兄，我等前来本是为了偷袭，眼下对方有了戒备，兼且有荆州的外兵为援，已不可图，我蔡家可就先告退了！”
申耽沉着张脸，也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那人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些：“多谢义举兄见谅！某这便回舍下备茶，来日再叙……”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申耽猛一夹腿，胯下马儿一声长嘶径自窜了过去，长刀一扬便斩得那人头颅飞起，随手接下。那蔡家亲随正要反抗，随即便被抢先一步反应过来的申仪带队砍杀。
这支豪族私兵联队一阵骚动，黄、米二家头人慌忙连连弹压，才堪堪止住骚动，却见申耽提着人头，驾马去到蔡家剩余的壮勇面前，将蔡家那人的头颅高高提起展示，冷冷说道：“战前言退，死罪，这我也不多说了。转身退却，对方攻来就是散溃。若是死在大贼手里却也罢了，这城里的兵都是些什么货色，让他们追杀，尔等愿意吗？”
申耽这话掷地有声，一时间四周一片肃然。“还有要言退的吗？我这刀还饮得颈口之血！”
申耽这一番威吓并举，一时间场地里鸦雀无声，连胯下马儿的磨牙声都一清二楚。
申仪忽然喊了起来：“大兄，那城下黑脸将竟分兵过来！看样子得有百人左右！”
闻言，申耽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却是看也不看，竟就那样背对着上庸城，扬鞭向着背后一甩，双目圆睁，大声喝道：“各家，给我围上去，杀！”
却说上庸城下，文聘整队完毕，便即分兵两拨，令麾下一位得力屯长掌兵，便打马率领一波出击，且留话道：“坚守城门，风来不动，雨打不动，雷劈不动！”
眼见得豪族私兵处阵阵骚动，文聘仍是不动神色，令队伍整肃前行，缓缓压上。
申耽放心地让联军围杀，底气来自于对上庸守军的轻视，来自于对方用毛竹做武器的好笑，来自于……豪族私兵此次集结超过三百人！来自于他刚刚杀人立威，手中蔡家头人的头颅，仍在滴血！
上庸城楼上。
黑脸的公子爷看见文聘率队出击，一时间却是把连日来营造的威势放掉，状态极其放松地大笑，挥手拍去兵士押住向朗的手，一把挽起向朗的手来，一齐凑在城楼的垛口看去。居高临下，便见文聘所带的百人，以十人为一组分为十对，每队四个狼筅手，四个枪手，两个刀手，交错而立，队与队之间互成掎角之势，相互捍蔽。
此时双方尚未交战，贾政手指点着城下那片即将化为杀场的土地，凑近了向朗耳边，笑问道：“先生，且看我士卒雄壮否？”
向朗脸色有些尴尬，他也看着战场，只呐呐道：“公子治下，士卒阵势倒还齐整，只是兵器未免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