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见此一幕,暗道可惜,难道自己揣摩错了吗?
结果,不到十个呼吸之后,一个刀笔吏模样的人,出现在了李欢眼前,其手中有刀笔、细长的毛笔、黑不溜秋的砚台,胳肢窝下夹着一卷发黄的空白竹简。
这些竹简看样子,似乎是才串起来的。
“先生有何吩咐,尽管说来。”
李欢摇头道:“我需要作画,此物不足以承载,你重新取来可以作画的画布。”
这刀笔吏迟疑了片刻,可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点了点头:“先生稍后。”
随后这人便快步退了出去,重新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卷李欢认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厚度却颇为惊人的布匹,往地面上轻轻一滚。
一卷布匹,几乎占据了整个屋子的三分之一。
“可否?”
刀笔吏含笑着询问,模样和态度,比此前那个武夫好得多。
李欢想了想,抓起毛笔来,左右端详了片刻。
感谢那位严格的老教授,国画课的时候,自己没偷懒的可能。
等到李欢回过头去的时候,刀笔吏已经非常配合的在研墨来。
酒精提纯制作白酒这样的工艺,李欢这样名门大学毕业的研究生,真的是信手拈来。
他只希望自己弄出来的高纯度烈酒,能够让那位看起来像是负责看守自己的武将,可以为自己在皇帝面前说点好话。
就算是做不到这一点,那至少也会答应自己亲自做饭的请求吧?
或许,皇帝认为自己可能是一个外族探子。
毕竟,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携带的东西都太过于另类了。
张骞这样的人会相信自己,完全是因为张骞是张骞。
皇帝刘彻那样的人不会相信自己,完全是因为刘彻是皇帝。
怀疑任何事物这种情绪,本就应该伴随他一生的。
只是,自由这种东西,以前没失去的时候,毫无感觉。
真正被限制的时候。
李欢这才明白“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究竟是何种意境。
刀笔吏似乎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将笔墨作画,施展到如此行云流水的地步。
他心中幻想到了上边安排自己观察李欢的一举一动。
一开始,他并不认为这样一个每天吃完饭,就坐在屋檐阶梯上抠脚后又深深嗅一口,然后又继续抠脚继续闻的人,会是一个隐士高人之徒,更不会是什么博学之人。
现在,他相信眼前这人是博学之人。
尤其是,对方果真懂得大汉的文字,且写起来颇为流畅,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重要的是……对方在画布上画出来的小人,实在是太传神了。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那画布上某个妇人的衣着,似乎看起来少了点,也过于丰满了点,略显不含蓄。
引得刀笔吏盯着多看了好几眼。
不过,这倒是也非常符合此人……不,这位先生在羌人之地生活过很久时间的习性。
听闻羌人披发文身,不穿衣服,大致也在这位先生的画风之中,有所展露。
李欢看着眼前的简易的酒精提纯图解,丢下手中细长的毛笔,微微松了一口气。
张骞指望不上了,那自己能不能改变这种幽闭生活,做一个美食自由的大汉人。
就看这酒精提纯图解了!
“行了,把图解带下去交给那人,晚上的饭食,来点烧烤……”
刀笔吏还沉浸在李欢这一副酒精提纯图的创作手法中不能自拔,听完这话,忙点头几下。
可是,却听到走出屋外准备无聊到抠脚的李欢自言自语了一句:
“可惜不能来一瓶雪花,勇闯一下天涯……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