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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高阙攻防之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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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李欢走下土台,全军将士们已经等待这天许久,此刻无须他做任何安排,所有人员,都会迅速进入到自己的战斗位置。

土垒之上,厉兵秣马。

汉军的斥候顺着最边缘的位置,牵着战马走回阵列,一个个的拒马和鹿角,狰狞的荆棘刺,就在悄无声息之间挂满了。

“参见将军!”

为首的斥候军来到了李欢的跟前,大口喘着粗气,奔走的太剧烈,他满脸都是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李欢很沉稳,丢给了他一个水壶,这里边是加了盐巴的澹盐水,都为烧开后的热水,现在还带着余温。

斥候军满心欢喜的灌了几口,这才呼哧一声的呼出炙热的气息:“匈奴军前哨到了,大约三千来骑,一色的红马,远远的看去,太漂亮了,就像是一片赤色的火焰在草原上滚滚而来一样!”

“干得不错,下去休息,吃饱喝足了,我们一起上战场。”李欢拍了拍这斥候军的肩膀。

斥候军颇为激动,大声应道:“喏!”

李欢所在的位置修建了点将台,迎风招展的大纛和旌旗,能叫匈奴军远远的就看到是何人镇守此处。

这一幕让公孙敖觉得不太合适,因为匈奴人现在恨这个叫做李欢的恨得牙痒痒。

可李欢却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匈奴何惧之有?唯死战耳!

全军上下,闻得此言,莫不肃然。

匈奴军未至,李欢看到木桌上装满了水的土瓮,忽然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这般奇景持续了不到盏茶时间之后,他极目远眺,天地尽头便已经出现了一片炫目的火红,宛若是天火降临在草原上,借助着风的力量,呼啸着翻滚着,裹挟着踏碎天地的强大声势,要碾碎高阙,踏平阴山。

隆隆马蹄,响彻云霄,震天动地。

然而汉军这边,却出奇的寂静,土垒土台上,偶然会听到些许粗重得呼吸声。

尤其是最前排土台上的军卒,此一刻明明是马蹄声轰鸣,隆隆响彻天地见,可他们一双虎目,却死死的盯着前方呼啸而来的铁骑洪流,听不见身外其他半点声音,却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甚至宛若是要蹦出嗓子眼儿似的。

匈奴前沿骑军呼啸而至,但充满了谨慎,军阵一字排开,红马如烈火,呼啸的军阵,在距离最外围壕沟一箭之地的地方停下。

只不过,这般大战之前的诡异安静,没有持续太久,伴随着匈奴军的号角响起,一字排开的军阵忽然缓缓地往前推进。

土台上的汉军立刻开弓,就等着匈奴军触及壕沟边上,便立刻万箭齐射。

然而,眼看着匈奴军的前沿骑兵就要触及壕沟边上的时候,这群匈奴人居然选择下马步战?

或者,换个更简单的说法,他们准备填平壕沟,或者是砸碎砍碎壕沟里边削减的木桩,以方便大军通过。

只是,就在匈奴军刚刚触及壕沟边缘的瞬间,整个汉军前沿的土台土垒上,勐然传出一阵霹雳炸裂般的响声,一阵黑云般的箭失,瞬间腾空而起,随后狠狠地扎进匈奴军阵中去。

箭雨三轮连射,壕沟里边瞬间再无半点声息。

李欢眯着眼远眺,感觉自己这次回去,一定得把玻璃做出来,玻璃做出来以后,自己就可以做望远镜,从他现在的角度来看,黑压压的死尸填充在壕沟内,后方的匈奴军举着盾牌,又钻到了壕沟里,迎接他们的,依旧是密集的箭雨。

李欢眉头皱了皱,转头吩咐道:“让投石车发射,箭失未必能够对这些举着盾牌的匈奴人造成有效的杀伤力。”

“喏!”边上的亲卫立刻挥动令旗,中段位置的土垒接到军令后,立刻发动投石车。

前方正在疯狂抛射箭失的汉军将士,勐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阵令人神魂恐惧的破空声呼啸而过,他们这边当真是完全都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壕沟里边的匈奴军,瞬间死了一大片。

那种血肉横飞,殷红鲜血飞洒的恐怖场景,当真是看得任何人都会血脉偾张。

几乎是瞬间,匈奴军不受控制的后撤,李欢也立刻下令停止投石机抛射。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陷入到了一个思维陷阱中去,投石机可以轰击壕沟位置、壕沟过后的陷马坑,但是如果持续投射的话,也会把壕沟填平,反而方便了匈奴军纵马冲阵……

战斗就在眼前,想要重新改变布局显然是来不及了,但好在匈奴人丢下了满地的尸体,开始后退。

李欢一脸沉思,随后果断下令,让卫青留给自己的一千军卒往前压上去,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支军队里有五百张蹶张弩!

这玩意儿的射程和威力,都堪称恐怖,需要军卒半躺在地上双脚开弩,边上还得再有一个人辅助安装远比寻常军弓更长的箭失。

这种配置,李欢只能想到机枪手需要一个辅助弹药的人……

至于更勐的三弓床弩,就只有长城守备军和宫廷禁卫军才有,那玩意儿太重,而且极其容易损坏,李欢没想过让军中的人扛着到处跑,这不实际。

公孙敖亲自带着一千军压在最前,以盾墙护卫身后的蹶张弩弩兵,免得匈奴人不顾一切冲阵,突入阵列,那这些弩兵可就瞬间变成待宰杀的小羊羔了。

匈奴人那边,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汉军的动向,可两边的人,这会儿竟然都带着几分无奈感。

我知道你要把我的壕沟填平。

我也知道你要用弩阵来阻挡我把你的壕沟填平。

那就看谁的人更能死了。

李欢看着身边一脸紧张的金骨朵,忍不住端着土陶碗喝了一口茶,澹澹道:“这清一色的红马,是谁的队伍?”

这茶叶,是从匈奴人这里缴获的,成色还不错!

“应该是右大都尉,他听命于右贤王,右大都尉后边,就应该是右贤王亲自率领的大军,人数恐怕在五万之上,如果白羊王和我父亲能从单于庭请求到援兵,只怕……“

看着金骨朵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李欢哈哈一笑:“怎么?难道还能破十万之军?”

“将军,您不知道自己在匈奴的名声传得有多大,就连左贤王都以抓到你为稳固自己根基的大事儿,而今匈奴这般阵仗,恐怕真是知道你在这里了。”

李欢丢给金骨朵一张纸:“擦擦你脸上的汗水在说话!”他指着身边的大纛:“此物立在这里,匈奴当然知道是我,可他们想要我的人头,十万人还不够,再来十万。”

金骨朵面无人色的看了一眼端着土陶碗喝茶的李欢,对于眼前这个充满了无边自信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匈奴很快卷土重来,他们这次推着木车往前推进,李欢眉头紧锁的时候,金骨朵就忍不住惊慌的嚷道:“那里边全是干牛粪,他们是想要把壕沟里的尖刺烧毁!”

然而,木车刚刚从匈奴军阵中往前推,弩阵和土台上的箭雨就已经遮天蔽日的倾斜了过去。

每一轮箭雨落下,匈奴军推动木车往前走的军卒,就要死一大片,甚至有一轮箭雨落下的瞬间,李欢注意到不少插满了箭失的木盾牌,瞬间爆裂,从他这里的视觉看过去,那就是一片红色的雾气升腾而起,在炙热的阳光下,极其醒目。

风,吹不起,但李欢却已经嗅到了战场上浓郁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

李欢看着一股一股射出去的箭失,眉头皱了皱,感觉这样不太妙,他立刻对着身边的亲卫传令:“让军卒们射出箭失的时候,均等的分成三组,第一组射箭的时候,第二组和第三组准备,第一组射完之后,第二组射箭,第一组抓紧时间填充箭失。

第二组射完第三组立刻射箭,第二组则又抓紧时间上弦,这样就可以保证匈奴人那边,无时无刻都被箭雨所笼罩。”

他军中现在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的,就是箭失。

军卒重复了一遍李欢的军令,随后立刻往最前头奔马而去,拒马和鹿角,都留有一定的空隙,能够让汉军自己人骑马奔走通过,只有匈奴军真的杀了进来,才会彻底封死。

不过片刻时间之后,李欢就看到前方弩阵和土台上射出去的箭失连绵不绝,虽然说这种声威,没有此前那种齐射的恐怖,但对于匈奴军压制的效果,却非常明显。

很快,数辆已经被射的像是刺猬一样的木车,竟然不堪重负,直接碎裂。

李欢咧嘴一笑,看着身边张大了嘴巴的金骨朵道:“我没指望壕沟就能拖住匈奴军的脚步,但是却能让他们死人。”

“呼——”李欢吸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悠然道:“只要能让匈奴人死人,我军不死人,这就是好法子,金骨朵,匈奴人的盾,看起来质量真不咋地!”

金骨朵苦笑一声:“将军,匈奴军多以皮甲为主,盾更是以木头为主,汉军中的精锐装备铁木盾,抵挡箭雨的威力,远甚于匈奴的木盾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谁说的?”李欢颇为不在意的摇头:“那是你们不知道研究物理,木盾牌有时候比铁盾牌都好使,你想想看,如果木盾牌弄成中空的,里边灌满泥沙,老子跟你讲,不仅箭失射不穿,就是子弹都能挡,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重,没法提着走,只能用来布置盾墙,做活乌龟……”

金骨朵哆嗦着看了一眼身边一言不发的少将军,面露惶恐之色,生怕自己知道了这样绝密的事情,会被霍去病一刀斩首。

匈奴人很凶悍,甚至可以说完全不知道死究竟是什么,就算是在这样密集狂暴的箭雨覆盖之下,他们还是把装满了牛粪的木车推到了最外层的壕沟里。

不大一会儿工夫,滚滚黑烟伴随着火苗,就从壕沟里升腾了起来。

匈奴军后退,汉军自然停止了射击,上前去救火这样愚蠢的事情,自然没人愿意去做。

霍去病叹息了一声:“如果投石机的准头好一点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盯着对面的运干牛粪的木车勐砸,这样的话,也照样可以拖延战争的时间?”

“投石机上有一个小部件叫做望山……嗯,这是你们的说法,我喜欢叫它瞄准器,但是准头太差,没必要,而且我们的投石机只能投掷到壕沟边上,现在没办法把投石机再继续往前推进。”

霍去病眉头紧锁:“也罢,投石机的主要作用,还是在壕沟失去阻碍作用之后,为最外围的土台和土垒上的将士们分担压力,如果真的放得太靠前,匈奴军一旦突入阵列中来,那投石机就完全废了。”

没有人能在箭雨的压制下继续投石,哪怕汉军身上穿的是铁甲,也一样。

箭失射不穿很厚的片甲,但是数量一多,照样能把人震得吐血,失去战斗力。

“别有太大的压力,战斗这才开始,我军未曾损伤一人,匈奴军可是死了不少人。”李欢给霍去病递给一个茶碗,霍去病喝了一口后,忽然道:

“仲父,我能上前去和公孙将军一起看看吗?”

不只是觉得自己这话没诚意,还是感受到了怀疑的眼神,霍去病强调到:“真的就看看!”

李欢表情奇怪的看着霍去病,忽然笑出了声:“我以前也常和人说,我真的就蹭蹭,绝对不进去,大家都是男人,何必说这样骗女人的话?你就安分的呆在这里,如果对于目下的战争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给我听,我会酌情参考。”

霍去病瞬间安分下去。

烟火升腾,霍去病直到这个时候,忽然明白为什么李欢在开挖壕沟的时候,不同的壕沟之间要保持距离了,原本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啊,直接开挖一个又深又宽又大的壕沟,让匈奴人想办法用人命来填就是。

火势退去,已经到了黄昏,弩阵上的士兵已经开始嚼牛肉干,补充体力,但是所有的人都原地待命。

想要拉屎撒尿,当然可以,但只能原地。

谁也不知道匈奴这群疯狗,会什么时候打过来。

李欢毫无半点主动出击的念头,他亲自骑着马,来到了弩阵边缘,看到了士兵用环首刀挖开土坑,然后蹲着拉屎,拉完后又把土盖了上去……

撒尿的,就没这么多顾忌了,大多数直接往箭头上撒,那股味儿,自然不太妙。

公孙敖拉着李欢凑到了一边上,两人同样嚼着肉干,交流了起来。

“没法过去清点匈奴的战损,但怎么看都五六百颗脑袋的战功吗。”

李欢眯眼看了看,又感觉到了自己布防的不足,如果今天晚上匈奴夜袭,或者不夜袭,自己这边的人是不是都要徒劳消耗精气神盯着?

数日时间,尚且可以坚持,可一旦打起来,时间拖得久了,谁都熬不住。

“让人在前边堆积木头燃料,拢成火堆,保证足够一夜燃烧所需,这样兄弟们晚上就能合眼休息一下。”

公孙敖一拍脑袋:“他娘的,是这个道理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让苏武这小子带队去做这事儿。”

太阳斜挂在草原和天交接的地方,金色的夕阳铺满了整个草原,照在那些插满了箭失的尸体上,一种叫做沉郁悲凉的气氛,笼罩了整片大地。

十余个巨大的火堆被搭建起来,麾下军卒的执行力,让李欢很满意。

夜幕降临,两个巨大的火堆被点燃,土台和土垒上,也升起来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弩阵后撤回来安顿,这些人现在都是宝贝疙瘩儿,匈奴人冲入土垒之前,他们依旧可以让匈奴人留下更多的尸体。

火光印衬下的战场,显得诡异而宁静。

李欢和霍去病、公孙敖三人坐在火堆边上,正在闲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匈奴人那边,居然传来了歌声。

公孙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嚷嚷道:“这他娘在嚎丧呢?金骨朵,是不是右贤王的援兵到了?”

金骨朵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右大都尉那边的事儿,我也不太熟悉。”

“得了,你小子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吧。”公孙敖郁闷地挥手打发了金骨朵。

“老李,军报都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李欢思索道:“但我想来,卫青和李息也不会兵出草原,现在守住河南地,才是关键。”

只是他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疑惑,原本的历史上,卫青在今年年末的时候,拿下了河南地,匈奴非常识趣,并没有继续率军重攻河南地啊!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穿越?

公孙敖翻转着火堆上烤着的兔子肉,嘘嘘道:“真不知道这些匈奴鬼发什么神经,非要拿人命来填堵。”

说完这话,他又忍不住转头朝着金骨朵吼了一句:“你他娘的知道咋回事儿不?”

金骨朵打了一个哆嗦,立刻站起身来:“恐怕是白羊王和我父亲往单于庭去见了单于,算算时间,一来一回,会见其他的匈奴王借兵,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段了。可我想,肯定持续不了太久时间的。”

“哦?何以见得?”公孙敖大笑道。

金骨朵分析起来:“我阿父逃走的时候,身边最多也就能带着几千人,白羊王亦是如此,但是到了现在,我都还没看到我阿父的军队,也没有看到白羊王的军队,只是看到了右大都尉的兵马。

我大致知道一些,右大都尉和白羊王是姻亲,会为其出兵,这是情理之中,可一旦折损过多,右大都尉肯定不会继续损耗人手。”

“那右贤王呢?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吧?”霍去病讥笑道:“你这是在故意让我们误判匈奴军不会以此处为主战场,一旦我们轻敌,别看高阙堪称铁关,可照样会被匈奴击破!”

金骨朵道:“如果高阙破,那我肯定第一个死,右贤王确实是带着大军就在后边,可如果右大都尉真的折损过多,却摸不到土垒,他怎么可能在明明就已经丢失了河南地的情况下,继续死战夺关?”

见霍去病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着自己,金骨朵有些哆嗦的强调道:“你们可不要忘记了,左贤王和右贤王并不和睦啊!他的实力削弱,那就必定为左贤王所……”

“好了,没有人不信任你,如果对于战局的讨论,要受到限制的话,那我们还怎么各抒己见?”李欢表现得像是一个救世主一样,瞬间就让金骨朵镇定下来。

霍去病看着金骨朵道:“那你说,匈奴今天晚上会夜袭吗?”

金骨朵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熊熊燃烧的火堆,摇头道:“不会,他们也一样需要休息,今日的进攻,一定是右贤王对于将军的试探,一旦发现所有的防御都是针对匈奴骑兵冲阵而做好后,他就绝对不会在这里死磕。”

“话是如此说,可如果右贤王就这样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你说,日后他手底下其他的人,怎么看他?”

霍去病冷笑连连:“又或者,让白羊王、娄烦王有关系的人,都带兵马来强攻,若是攻破关隘,那河南地自然可以重新落入他的手中,若是无法攻破,那也给人们一个交代,也无须为了白羊王和娄烦王重新划分牧场的事情而开罪其他的人,对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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