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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和刘陵躲在屋子里对弈,这里原本是安阳县的府衙大堂。
可是,阿娇圣驾在此之后,就被动手能力极强的御林军们,改造成为了适合阿娇日常居住的宽敞堂屋。
至于刘陵这位顶级美女卧底,别说是想看什么,就是想见一面李欢,都得通过阿娇;这也让她意识到,自己此番跟着李欢来这里,多半是上当了……
可就算是上当了,每天也不得不堆起笑脸,陪着阿娇。
对弈的两人,听着李欢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后,阿娇就已经放下了棋子,宛若做梦一样的看着李欢。
“本宫虽然听说过,我大汉的基层吏治不堪入目,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如此不堪入目!”
李欢感叹道:“山高皇帝远,是许多地方县令的想法,县令其实有时候就等于土皇帝,黎民百姓只知县令而不知皇帝的事情,恐怕在我大汉各处上演着呢。”
“彻查,以本宫的名义,罢免县令及其以下所有的官员,你自今日起,接手安阳县所有的吏治,查清楚以后,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该送去修长城的,就送去修长城,对于这些帝国的蛀虫,绝不可手软。”
李欢很乖巧地问道:“那母后,陛下那边……”
“本宫自会表奏陈情,你放开手脚来做,安阳县本就是苦寒之地,我儿你得了这个封地,母后心中不悦的忿满,不找陛下算账便已经是贤能之风左右着我,而今你既然想要大刀阔斧的整顿安阳县,母后岂能不支持你?”
说话之间,阿娇看了一眼大长秋,大长秋立刻会意:“君侯,老奴陪着你一起去处理这些事情,看谁敢阻挠!”
“母后,那儿臣就先退下去了。”
李欢很惬意,阿娇完全像是无条件一样站在自己这边。
阿娇除了每日有圣雪师为她艾灸之外,还有圣雪师自己独特生儿子的草原秘方,这些调养,可以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好,有孕只是时间问题。
“该你落子了。”李欢和大长秋走出房间外的时候,正好听到阿娇带着几分训斥的口吻对刘陵说话。
李欢讶然的回头一看,大长秋在边上露出鸡贼的笑容。
“君侯,贵人这几日可是心情大好啊!”大长秋乐呵着低声说:“老奴看着翁主吃瘪的样子,也觉得心情大好呢!”
李欢无所谓的耸肩:“这娘们本就没有安好心,让母后多骂骂,也是好事儿,或许能骂得她转性,那反而是救了她,倒是……”
“您是想说卫氏?”大长秋道:“母后要是没有接纳她,又怎么可能同意君侯您的请求?放心吧,君侯只管告诉卫氏,该过来请安的时候,就大大方方过来,反正骂的人都是翁主。”
“阿父,人都抓起来了,他们还好意思喊冤啊!”霍去病一脸兴奋的奔马来到李欢面前,人还没跳下马背,就已经兴奋的嚷了起来。
李欢点头道:“先去侯府工地上……对了,人都关在哪里?”
“我让御林军征用了此地的监狱,足够把县城里的这些大小官吏全部给关进去。”霍去病道:“除此之外,所有的人手我都已经换掉,我们有两千余御林军,除了拱卫祖母的常驻五百军之外,我们可以调动一千五百军,在加上阿父的护卫,也有一千余,这么多的军卒,保管让整个安阳变成铁桶!”
李欢忍不住对这大长秋笑道:“你看着孩子做的事儿,搞得像是我们准备造反了一样?”
大长秋胖都都的脸上满是随和的笑容:“君侯说笑了,少子做事稳妥,乃大将之风,将来定然是我大汉一员名将!”
“还不谢过夸奖?”李欢含笑着看了一眼霍去病。
霍去病忙拱手道:“谢过夸奖!”
“喔,我可不敢受。”大长秋夸张的往一边上跳开,嘻嘻的笑着。
“行了,你立刻去找司马迁,让他以你祖母的名义张贴榜文,让安阳县的百姓站出来指正那些官吏的罪名。
指正罪名者,只要有理有据,就可以按照指正罪名的大小,分走贪官污吏的部分家产。
此其一也,其二,如果有人敢谎报污蔑,一旦查实,那就抓起来,让他们去强行服徭役,免得我们现在人手不足。”
“喏!”霍去病来去如风。
大长秋和李欢骑着马,往工地走了去。
只是片刻工夫,整个城内就已经炸开了锅。
“你们听说了吗?新来的安阳侯,把县令和所有的大小官员都抓了起来,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去举报这些人贪污的证据呢!”
“这谁敢去啊?安阳侯是朝廷大员,他老人家这是一时兴起想这么玩儿,可等到他走了以后,这些官员可不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见识短了吧?我可听说,这是以陈皇后的名义发布的圣谕,而且举报有奖,还能分走贪官的部分家产呢,你们去不去?反正我是想去,前些年修建堤坝的时候,县丞贪墨了许多钱款,导致秋日洪水决堤的事情,咱们安阳县的老百姓,那个不知谁人不晓?去迟了,这事儿可就让别的人捷足先登了!”
说完话,那人就已经小跑着往府衙方向去了。
其余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有人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我忽然想起来,前些日子,长河街女闾有一个新来的妹子,不从县尉的侄子,被那竖子吊起来折磨了大半夜,活活折磨死了。
那妹子的家人后来找来讨说法,其父让县尉装在麻袋里沉了左谷水,其妹更是被他那侄子糟蹋之后,又让家奴轮番折磨疯了以后,还在城里乞讨,我前几天还见过呢!”
这人的话方才落下,人群里立刻就有三四人撒开脚丫子,往府衙方向狂奔而去!
“啊哟,我这嘴贱啊,我提醒你们干嘛?我自个儿闷声举报发大财不行吗?”
……
安阳县看着很乱,可是又有御林军和侯府护卫的强力镇压,反而比任何时候的治安都好。
街道上巡逻的军卒,手持利刃,身披铠甲,骑着战马,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强大威慑。
李欢和大长秋往工地走了一圈,见侯府地面上能看到的杂草、灌木、积水,而今已经被清扫一空。
人们已经开始挖土,准备掘开三尺深度的土壤,全部蒸熟之后,再重新铺上去夯实,然后才在上边修建房屋。
这是一位侯爷的祖宅,没有任何人敢不用心。
李欢感叹道:“听闻昔年始皇帝嬴政修建直道的时候,便是把路面上的土都蒸过,变成了死土,这才从不生杂草,没曾想侯府的修建,也是用这样的规制?”
“算好的了。”大长秋眯眼笑着:“以前规矩多,还得宰杀牛羊祭天,现在不算是动工,只是清理,不需要那么麻烦,等夯土实实在在的变成平地后,就得宰杀牛羊祭天……嗯,看贵人的意思,如果有必要,还的杀人祭祀,以保我们家族绵延长久?”
李欢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神都直了。
“卧槽?还有这样的变态规矩?”
“那可不,这方面,太史令司马迁懂得可比老奴多了去了,但母后有意让君侯和那些老旧贵族们有区别,大多的规矩,都依照着君侯您的意思来。”
“杀牛羊就得了,杀人祭祀这种做法,太野蛮,第一个排除。”李欢翻身下马,正要进去工地看一圈的时候,就注意到前方有什么争吵的声音传来。
“哟!有点意思,老奴跟着君侯刚到这里,就能凑热闹!”大长秋一脸兴奋,很显然这家伙也是天天跟着阿娇待在屋子里快憋疯了。
可阿娇天生很宅,待在屋子里完全不会觉得哪里不舒服……
刘陵天生很野,待在屋子里浑身不舒服,还总被阿娇训斥……
一想到这个,李欢就觉得爽!
骚娘们儿,我李欢还治不了你了不成?
见大长秋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李欢不由得莞尔一笑:“成,过去瞧瞧!”
两人尚未走进,随行的护卫就已经冷着脸走上前去,大声质问道:“怎么回事?工地之上,不去做工,反而在这里呜呜嚷嚷,成何体统?”
一个正怒不可遏的壮汉顿时萎靡了下去,指着身边的低着头,任由他数落的女子道:“诸位军爷,可不是小的有意怠工,是她!她来工地上做饭,还带着三个小儿来混吃混喝!”
军卒看向那低着头,一副顺从不敢惹事样子的女人问道:“怎么回事儿?”
“军爷,就是我说的啊!”壮汉用眼神威胁了一下这个女人。
女人刚刚抬起来的头,立刻又低了下去,不敢说话。
“你他娘的,老子问她呢,你再瞪一个眼试试!”军卒勐然拔出一半环首刀,吓得那壮汉瞬间就怂了。
女人这边正要说话,躲在她身后的一个小孩儿忽然钻了出来:“大爷!我们没有混吃混喝,我阿母给工地上的叔伯们做饭。
我带着两个弟弟跟着洗菜、端碗、送快子、刷碗,还去捡马粪,是他!”
小孩愤怒的伸手指着那壮汉:“你偷偷把肉骨头藏了起来,想带回家,让我阿母看到了,你还威胁我阿母,要把我三弟丢进火炉里烧死!”
“此言当真?”军汉脸色凶戾,双眼如刀的看向了壮汉。
壮汉吓得一个哆嗦,但摇头道:“军爷,这是安阳侯的东西啊,我怎么敢呢?这个小杂种胡言乱语,这个女人本身就是暗娼,身上脏得很,也不知哪个眼瞎的,让她来给工地上的人做饭,我可是良家子,怎么敢偷工地上的肉骨头?”
这些大头兵们平日里脑袋一根筋儿,现在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分辨了。
正在他抓耳挠腮的时候,忽然看到主公李欢和大长秋一起走了过来,顿时吓得跪了下去:“参见君侯!”
其余的人看着军卒们都跪了下去,头都不敢抬一下,纷纷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李欢眉头皱了皱,感觉自己手底下这些护卫的文化素养有待加强,这样的事儿都搞不定……
嗯?是小醉和她的三个儿子?
三个小孩儿都衣着破烂,赤脚,浑身脏兮兮的,模样可怜,跪在他们母亲身边,还在瑟瑟发抖。
尤其是最小的那个孩子,快要被吓哭了,但是眼泪噙住在眼眶里,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他娘的!”李欢骂了一句脏话,声音很轻,只有大长秋听见。
大长秋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当下迈步走上前去:“小儿,你说这个人偷骨头,可有证据呢?”
小醉那孩子仰起头来,以为眼前穿着漂亮锦衣的人,就是安阳侯,稚嫩的小脸上显示闪过一抹害怕的神情,然后伸手指着那壮汉的裤兜儿:“他把肉骨头剁小了,塞进裤兜里!”
众人一听,虽然在跪着,可也忍不住齐刷刷的看向了那壮汉。
壮汉脸上红臊一片,强撑着:“小杂种,你别诬赖我,我裤兜里哪里有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