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这是最好的安排了,我没有办法劝阻。”
“死亡是一个人的生命的终点,但并不是他这个人的终点。一个人的名气,如果流传于后世,人们不知道真相,也就会称赞他为国而死,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要让我们这个强大国家陷入内乱中。”
内心的不安,总需要更为崇高的借口来安抚。
就算是刘陵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流芳百世永远都好过遗臭万年的。
“中低层的将官你只管放心就是了,你父亲的眼睛,一直都在公孙贺身上,自古及今的战斗中,谁看过中低层的将官会那么团结?违抗军令,甚至于出其不意地杀死下达命令的将军后,然后振臂高呼,说自己有皇帝的密令在身?”
刘陵的内心越发平和,甚至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和风采。
“你说的很对,这样的事情听着就很梦幻,皇帝也下了血本,把汉军北大营的将官抽调了那么多,如果这样的事情还不足以成功,那就真的是上天的意志了。”
李欢看着送烤鱼过来给自己的张安世,咧嘴一笑:“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安静的看着水田里的禾苗生长,等到秋收之后,就是用兵之时。”
“师父,翁主!”张安世并不怕人,把端盘放在地上,就快速离去。
李欢拿起快子,递给了刘陵一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刘陵看着李欢的模样,顿时也有了食欲。
吃什么东西,有时候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和谁人吃。
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李欢走遍了整个淮南国的所有地方,刘陵就在他身边跟着,两人都确认到了那些已经发散出去的所谓门客,已经渗透到了淮南国的方方面面。
这些人的身份,或是某一个地方的亭长,又或者是某一个地方的小吏;亦或者是某一个地方的屯长。
刘陵甚至觉得,如果刘彻愿意的话,现在淮南国就可以和平过渡到刘不害做王了。
因为她听着李欢说,汉军中除了中低级军官之外,还有三千多的人,悄无声息的渗透到了淮南国的各处基层……
这还不是更可怕的,可怕的地方在于,这些人去了什么地方,李欢都不知道。
刘陵自己听完之后,只觉得心惊肉跳;开始有些真的相信李欢说的公孙贺的权限高于他的说法。
李欢却表示,好兄弟难道不就是为了自己背锅的?
仲夏的时候,离开了淮南好长时间征收囚徒、赘婿、商贾的伍被,终于领着那一万三千人的队伍回来了。
这一下,淮南军的军队,也就完全整顿好了,原本的老军,裁员之后,还剩下一万人,新军招募了两万人,加上这一万三千人的杂牌炮灰军,人数一下就达到了四万三千人。
这还没有算上李欢的六百护卫军、四千匈奴骑兵,霍去病的一千两百部属,以及王宫的三千护卫军。
真正能出战的人,淮南老军中,却只有七千人,毕竟地方上不可能把所有的军队都抽调走,有些地方需要保留一定的治安能力,以及后勤物资运送等等,都需要抽调出不少的人力来。
除此之外,两万新军满员参战,一万三千炮灰满员出征。
真正的主力军,就有了两万七千人,外加上一万三千的炮灰辅兵,总计四万大军。
李欢抽调两千匈奴军,和自己的六百护卫军,霍去病的一千两百部属,总计五千八百军。
全部加在一起,这并没有超过刘彻给的上限五万军。
接下来,就该商议如何进兵的问题。
李欢没有选择继续改进武器、铠甲,只是不断的刺探着南越的地形,在淮南王的王宫内,他修建了一个沙盘。
横浦关和阳山关、湟溪关,是南越国最大的地理倚仗,淮南军没有从海上南下进攻的可能。
那就只能走水路,从豫章,下横浦。
豫章,就是后来的南昌,为一个极其关键的地理位置;一位天才文学家曾经写过“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从这番话里,就不难看出,豫章这地方的位置有多么不错了。
李欢从豫章出兵的想法刚一提出,就得到了淮南王的肯定,大将军公孙贺的认可,其余的诸如伍被、刘不害、刘建、霍去病等人,都颇为赞同。
但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就是楼船。
走水路出兵攻横浦关,那就需要大量的战船才行。
一旦修建楼船,那么南征的事情就再也无法隐瞒,换言之,南越方面,就会察觉到是准备进攻他们。
但是,豫章这里有常年防备南越的汉帝国边防军,本身就有不少的战船。
为此,韩嫣亲自往豫章跑了一趟,发现这边常年准备的战船,居然能够供给万余大军征战所需!
这倒是解决了李欢的又一个难题,那么接下来,就安心坐等秋收。
大军已经开始在淮水之上训练水战,就连李欢自己,都学会了怎么在水底潜水这种高难度操作。
当然,如果穿着铁铠甲掉进水中的话,那就跟死没什么区别了,沉重的铠甲落水之后,就像是人身上压着一块巨石,任由水性多好的人,也无法挣脱出来。
于是,淮南军普遍穿皮甲,皮甲用鳄鱼皮做成,保护住了周身要害,让人的身子很灵活。
将官一个级别的皮甲,则都用犀牛皮制作,防御力极其不错,能顶住几轮箭雨的冲击。
只不过,能有资格穿皮甲的人,只有淮南军,而那一万三千杂牌军,完全没这个待遇,他们中间只有部分人有资格穿皮甲,少数人不顾其他的,从库房内得到了一批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披甲,只是穿在身上看着,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这玩意儿太重,一旦落水,必死无疑。
李欢也没太过于在意这些人,毕竟这一支军队的组成人员,都是囚徒、商贾、赘婿,这类人古代一打仗,就是炮灰的最佳人选。
帝国的统治者一直认为这类人是对于社会最没有贡献的人,所以没人会在意他们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