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放心吧,这家伙算个人才,我还想拉拢到我们这边来,别让他就那样稀里湖涂地死了。”韩嫣似笑非笑地说着。
李欢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悠闲地离去。
事情既然已经是注定了的,那就不应该在这个上边放更多的心思。
韩嫣和公孙贺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彼此之间似乎都有什么话想说,可是彼此之间却又对彼此都有防备之心,于是随意的聊了些什么后,便就各自离去。
回到家中,小小的李巡正在睡觉,一双小手举在耳边,宛若投降,又好似肚皮朝天的小蛤蟆。
李欢逗弄了几下,看着小家伙立刻就瘪着嘴,闭着眼睛想哭的样子,吓得立刻停下了手,边上已经有了几分端庄模样的翠花立刻温柔地说:“阿母在这里,不哭不哭,阿父回来了。”
温柔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小家伙,李巡立刻呼呼睡了过去。
翠花眼里满是温柔,又看了看李欢。
李欢道:“该多多休息才是,我不是已经给你增派了十个仆从,照看孩子的事情,都交给她们来做,可别落下什么病根才是。”
“夫君如此疼爱妾身,还能落下什么病根?秋后凉爽了许多……听说淮南王大捷的消息传了回来,夫君是不用上战场了吧?”
李欢宠溺的捏了捏翠花的鼻子:“不管打赢还是打输了,我都要过去啊,南越有许多我们这边都没有水果,那边的甘蔗比我们这边长得好。”
“不过,那至少都是个把月后的事情了。”
最后一句话,才让翠花的心多多少少有些安稳。
大家族内斗的事情,翠花又不是傻子,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在自己的家族没有破灭之前,她自个儿就已经听说过不少男童无缘无故就死掉的事情。
只是,好好的孩子,怎么可能就无缘无故的死掉呢?
那会儿长辈们的谈话都很含蓄,可是,翠花自己很清楚,这些孩子是怎么没有的。
而眼下,自己的孩子,成为了安阳侯府的第一个孩子,就算是庶长子,她心中也非常不安,总担心这个孩子无法活到成年。
李欢如何看不出翠花的担心,这一点他除了表现出自己对于这个孩子的重视之外,还给翠花安排了十个忠心耿耿的仆从,日夜不停的轮换守护着孩子。
除此之外,白止也带着人密切地关注这个孩子。
李欢暗中下过死命令,自己这个孩子倘若是不幸,出了什么意外,那相府里所有的人都要陪葬,没有任何一人可以例外。
这则消息听得白止眼睛都抖了几下,甚至感觉这个孩子将来可能会威胁到嫡子的地位。
只是……好像不只李欢非常看重这个孩子,就是皇帝、阿娇,也非常看重这个孩子,那边的命令,几乎都比李欢说的都可怕……
孩子在这个时候,成为了李欢生命延续的希望;同样在刘彻和阿娇眼中,成为了禁锢住李欢的最好枷锁。
收割稻谷的日子到了,豫章那边一连过了十天,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李欢却带着护卫收割水稻,然后掼谷子。
脚踩打谷机这种东西,对于李欢而言,其实图纸上没有难度,难度是淮南国的匠人太垃圾了……
当初制作甘蔗榨汁机器的时候,李欢差点杀了一大批的匠人,还是卓文君多方劝阻,方才让李欢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才知道在长安的时候,刘彻和阿娇是多么的宠着自己了……
真的是离开了家,才知道家里有多好。
于是,脚踩打谷机这玩意儿,还是停留在李欢的图纸上。
丁壮抱着稻穗金黄的水稻,走到谷槽边上重重的掼下去,挂在谷穗上的谷子顿时哗啦啦撒啦啦的掉进谷槽内。
这就是掼谷子。
一层又一层水气还很浓厚的谷子,在谷槽内逐渐堆积起来厚度。
这些谷子,还需要晾晒之后,才能收入仓库,或者是脱壳;脱壳之后,就是李欢最爱的大米。
韩嫣和公孙贺来找李欢的时候,李欢正在和牛郎描述脚踩打谷机对于打谷子是多么轻松的一件事情。
这年许时间,他都在淮南的田间地头,竟然真的养成了可以坚持干农活儿的本事儿,换成以前在安阳县的时候,他只要干一会儿,就受不了。
除此之外,李欢每天练习射箭,跟随军中的老兵挥舞战刀,学习各种军中的杀招。
以前有些偏向于奶白的肤色,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古铜色,充满了力量感。
韩嫣远远的看了一眼,感叹道:“来到了淮南之后,侯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公孙贺颇感郁闷的开口:“原本像是个文官,现在看起来就和提刀杀人的武夫没什么区别了。”
这时候,李欢已经注意到了韩嫣和公孙贺,挥手让牛郎去干别的,他向着远处的两人招手。
韩嫣在还发绿的稻草上坐了下来,嘴角流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嘲弄:“有消息回来了,淮南王刘安和太子刘迁被南越军困在山泽中,豫章地方上的发两千兵马前去救援,被杀得大败,仅剩的船只都被烧毁,只有不到三百来人逃回豫章,长沙王担心南越军逆流而上,进攻豫章,攻入长沙国,已经上书陛下,请求发兵救援刘安,陛下不许。”
李欢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眼神中反而隐约有些嘲弄:“太子刘迁果真跟随刘安去了军中,他这手棋走的不错,是想着等战斗胜利结束后,对外宣称都是太子刘迁主持大军征战,从而让刘迁重获军心?”
“不得不说,此招颇为高明。”韩嫣露出赞许之色,可立刻又满脸嘲笑:“刘安没打过仗,刘迁更不知兵,被人家一点点诱饵,就引诱到了圈套内,还自以为神武无敌,简直可笑。”
公孙贺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比我们想的要慢点,这说明南越国也是许久不知战事,对于兵员的调度,也是有些一般般的样子。”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兵?”韩嫣更加关心这种实在的东西。
李欢嘿嘿一笑的看向了韩嫣,韩嫣面色肃穆地向着西方拱手一拜,这才神色严肃地说道:“受命于陛下,准安阳侯李欢便宜行事之权柄,有先斩后奏之权责。”
李欢站起身来,神色严肃地拱手:“微臣安阳侯李欢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