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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无声。//www。qb⑤。cOM\\
寒风呼呼吹拂而过,今早的阳光像是幻觉一般。
湿透的街巷里,一只肥大的老鼠跑过散发出臭味的陰沟。
他站在陰影中,盯著那扇紧闭的铁门,厚重铁门上的红漆已经因为年久而有些锈蚀斑驳,但依然有办法阻挡出入的人。
这栋大楼前方看似华丽新颖,所有的磁砖和装沟都是新的,但只要走到后面的这条防火巷,就会看见所有的窗户都被木板贴上或挡住,有些窗框还锈蚀了。
前方的华美亮丽,只是虚有其表,后面这里,才是它真正的样子。
**锈蚀,陰冷潮湿。
这是一栋被重新换过外皮的老旧建筑,就像美容手术一样,人们把老旧脱落的磁砖全敲掉,换贴上新的,让人乍一看,分不清这栋建筑是新是旧,就像现在你若不看对方证件,也无法轻易从外观就知道人们的真实年龄,只是和美容手术相同,做这种换皮也是要钱的。
或许因为钱不够,这一栋建筑,只是换了前面的磁砖和内部的装潢。
但有时候,只是这样也够了。
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它后面破败的暗巷,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里面看似华丽的装潢,其实也和它的外表一样虚假。
贴皮的木制家具,塑料的玻璃水晶灯,同样贴皮的大理石花岗岩地板,诸如此类的东西,这栋大楼里到处都是。
但进出这家PUB舞厅的人,在五颜六色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根本不在乎这些,人们在喝了酒、嗑了药之后,只在乎那虚幻舒服如美梦般的晕眩。
不过关于隔音这一点,这舞厅的老板倒是做得很好,至少在破败的后门被人砰然打开前,他连示点音乐都没听到。
下车后,他步行到这处后门,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前,他的同伴从前门走进这座改装过的舞厅,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他捺著性子,等著。
在三天前,他很擅长等待,对他来说,那从来不是太难的事;但今天,他满脑子却全都是三天前她和他说的话。
你走吧……她寒泪看著他说。
别再来了……他屏住了气息,至今胸口仍因那句话而紧缩疼痛。
不要再来找我……他不懂,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她相处得很好。
那天下午从她家出来之后,他脑袋呈现一片空白,他不是很清楚他是怎么回到公司的。
这三天,他跟著岚姊和武哥,在这个城市里追查一名替杀手做中介的中间人,几乎没有合过眼,虽然中途在车上,他们会轮流休息,但他的脑子里却都是她说的话。
那几句话,就这样不断重复著,挥之不去。
他没有办法将它忘记。
昨天,他在街上的咖啡店看到一名神似她的女子,差点因此追丢了前方那中间人的车子。
那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他应该要专心在工作上,但他不断想到,她说她要去相亲的事。
为什么?
他不懂,不懂自己和她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喀啦。
一声轻响,唤回他的注意力,他倏然一惊,回首一看,才发现是只猫。
黑猫在暗夜中,用金色的眼瞳警觉的回看著他,然后才无声的抬起它的前脚,悄悄转身离开。
该死,如果是敌人,他会因此而送命的!
为此,他吓出一身冷汗。他告诉自己,他还在工作,必须先专心在这件事上。
他瞪著那扇门,要自己别再去想她。
手上的表显示已经又过了十分钟,他跟著武哥和岚姊来到现场,守在后门。
他们从前门进去了,他必须在这里守著,以防止那走进夜店的中间人从这里跑了。
那家伙是个危险人物,可能持有武器。
他应该要定下心来,但他做不到,他的脑海里,一直不断的迥荡著她说的话。
我累了……我不想要再这样继续下去……这是什么意思?他困惑得无法思考,他以为她喜欢他。
不要再来找我。
那句话就像把刀,戳在他的胸口。
难道她过去三年,一直都在忍耐他?
这想法引起一阵可怕的恶寒,像有人把黄连硬塞入他嘴里一样,苦到让他发寒。
他无法想象她其实一直在忍耐,或可怜他。
他喜欢她,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看著她笑,喜欢听著她说一些生活杂事,喜欢她散发出的温暖和安定感,喜欢听她叨念他点点滴滴的小事。
你不能老是这样,高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的话,在耳畔回响著。
那些话,像是在责备他的错,他不懂,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并没有高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每次工作回来,总是一怞身就去找她,这三年来,他休息时,待在她那里的时间,比待在公司里还多。
他会走,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因为工作。
他向来就不擅长和人相处,但他以为她不介意这一点,他以为她是懂他的。
别再来找我。
他不懂,真的不懂。
她要他走,所以他走了,但却无法忘记她脸上的表情。
他深吸口气,想止住胸中的郁闷,可就在这时,有人开了门。
老旧的铁门砰的一声,被人打开,只见一名男子仓皇的跑了出来,他从陰影中走出来,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对方吓了一跳,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惧,但仍是掏出了刀子,凶恶的开口道:「妈的,王八蛋,让开!」
他没有让开,反而走上前,对方慌张中举起小刀朝他挥砍。
*****
暗夜里,银光一闪。
他侧身闪过,欺近那中间人的身旁,抓住对方持刀的右手手腕,顺著他的腕关节旋转,夺下了那家伙手中的刀,然后抓著他的手,反身将那人压倒在地上。
要解决这个家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但他没料到这人会有同伴。
当他察觉到他身后有人时,只来得及闪过脑袋被铝棒打中,但他的肩膀依然被狠狠重击了一下。
他闷哼了一声,手中一松。
原本被他制住的家伙挣脱开来,后面那手持铝棒的人,跟著就要挥下另一棒。
他回身抓住铝棒,挥拳将那人打倒在地,可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无声无息的从旁窜出,削过了他的手背。
就差那么一点而已。如果他没揍那拿铝棒的笨蛋,那人一定已经脑袋开花。
直到此刻,他才惊觉到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猎人守著这个后门,他连忙扑倒前面这拿铝棒的小子。但他只能救一个,还是来不及救那爬著要逃开的中间人,另一颗子弹击中了那家伙,他痛叫哀号出声。
所有的事情都在瞬间发生。
连续几颗子弹,追击著那中间人,欲置他于死地,那王八蛋吓得屁滚尿流。
几乎就在同时,后门那里又有了动静,是岚姊。
虽然在黑夜中,他仍看出弹道射击的方向,枪手在右上方。
屠鹰知道开枪的杀手一定也会发现岚姊的动向,那人把枪装上了灭音器,岚姊不知道外面有人正在开枪,来不及出声警告追出来的岚姊,他起身挡在岚姊身前,就在射击在线。
子弹如他所想的方位而来,划破夜空。
他可以清楚看见那铜色的弹头往正前方的胸口袭来,如对方所愿,他中弹翻倒在地。
跟在岚姊身后的武哥以铁门做掩体,掏枪回击。
几秒钟后,枪战结束,就如开始时一般迅速。
对方逃走了,韩武麒收起手枪,转头就看到老婆踩著那中了枪,还想跑的王八蛋,一边回头问屠鹰:「小黑?」
他咳了两声,坐起来,「我没事。」
韩武麒松了口气,自动接手将那中弹后哀哀叫的家伙给押上车,迅速的从老婆惊人的怒气中闪人。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见小岚冷笑一声。
「很好。」
她大踏步走到屠鹰面前,狠狠的揍了他一拳,然后揪著他的衣领,火冒三丈的咆哮道:「我不是笨蛋!不会没有查看就冲出来!下次你要再敢想都不想就不要命的挡在我前面,我会亲自赏你一颗子弹!听懂了吗?」
他家婆娘的手劲一向很大,韩武麒知道那有多痛,只能暗自同情贸然行动的屠鹰。
「嗯。」
屠鹰点头。
小岚哼了一声,冷不防回身一个迥旋踢,一脚踹倒那位还拎著球棒,想从旁溜走的男人,冷声道:「王八蛋,你想去哪里?当我眼瞎了吗?」
看著岚姊把剩下的火气,全发在那倒霉的家伙身上,屠鹰握著那颗已经被强大的力道压扁的子弹,一脚踏在湿冷发臭的陰沟里,慢慢的站起身来,嘴里除了原先的苦涩,还多了点血腥的咸味。
他知道岚姊的能力,但他该死的分了神。
她说得没错,他不应该想都没想就挡在她面前,如果不是因为他拥有特别的天赋,他早已在地上躺平。
偷偷的,他把那颗还带著微爇、变形的子弹,放进裤口袋中,然后才跟在岚姊身后,回到车上。
*****
回到公司后,那两个人被爱整人的阿南和暴力的岚姊,带到了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审问,但那并不表示他可以就此逃过一劫。
他才踏进天台,就看见武哥已经在那里了,他背对著这里,看著远方的建筑,一边喝著手里的冰啤酒。
天台的矮墙上,还有一罐冰啤酒。
他可以退开,但他知道,武哥是特别来等他的。
屠鹰走上前,和他一起靠在墙上。韩武麒看了他一眼,把啤酒递了过来。
「你还好吗?」
他指了指屠鹰肿起来的左脸,开口询问。
屠鹰伸手接住那罐啤酒,嘴里更苦。
「还好。」
「刚刚你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这一行,失去冷静和判断力是很可怕的,屠鹰清楚知道这件事。
他打开啤酒,灌了一口,却冲不掉嘴里的苦涩。
他知道,自己犯了错,他应该要注意到那名猎人的存在,那对他并不难,他受的训练,让他可以感知到周遭杀意的存在,今天晚上,他却让私事影响了工作。
「我分心了。」
他老实承认。
韩武麒看著屠鹰,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
「因为方水净吗?」
屠鹰一愣,猛地抬头看著武哥。
「抱歉。」
韩武麒眼也不眨的直视著他,苦涩的笑著说:「不是不信任你,但我们的工作很危险,我得注意每一件事,你最近每次工作完就消失,所以我查了她一下。」
他可以理解武哥的行为,却仍是有些尴尬。
韩武麒瞧著那几乎就像他弟弟的屠鹰,好奇的瞅著他问:「你不是会轻易犯下那种错误的人。怎么了?她把你甩了吗?」
这句话,再让屠鹰一僵。
他握紧了啤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他脸色难看,韩武麒挑眉道:「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被甩再找就有了,有必要把你的命给一起送掉吗?」
听到这句话,屠鹰看著他,问:「对你来说,岚姊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吗?」
「当然不是。」
韩武麒看著他,半点不害躁的微笑坦然道:「她是我心头上的一块肉。」
屠鹰再次无言,却见眼前这个男人,笑著反问:「话说回来,如果方水净对你来说,就像你岚姊对我一样重要,你干嘛不把人家娶回来?」
闻言,他再次愣了一愣。
「你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