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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改变了刀屠碎掉的命运,也改变掉自己孤单面临三年寂寞悲惨的命运。\WwW.qb⑤.c0m\\
饕餮是这般相信着,所以她完全放心,她现在唯一要担心的事只剩下刀屠等会儿端过来的食物分量会不会太少。
怪了,胸口的旧伤自从回到过去后就没再痛过,连小小的刺疼也不曾,它没有因为“被龙飞刀刺伤”的未来不会发生而消失。
刀屠偶尔会探问伤口的由来,她可没笨到让他套出话,她才不想让刀屠知道那一段过去曾发生的事,她不想再一次尝到那三年里的寂寞和茫然,只要在刀屠身旁,讨厌的孤寂就不会侵袭她。
她不是个心思细腻的家伙,却本能地知道,比起没有小刀,她更喜欢有小刀的日子。
先前没有太深刻的感受,直到真正失去过小刀,她才开始比较起自己一直以来过的人生有多贫瘠。
她喜欢待在他身边;喜欢他总会回头发现她;喜欢他说话的语调;喜欢他开口,将她夹到他嘴边的食物吃掉的微笑;喜欢吻他;喜欢他回吻她。
可是饕餮不知道,既定的未来!刀屠断刀、闻磷一族被吞吃入腹、她失去刀屠!因她而扭转,一件一件都没有成真,所带来的后果会是什么,她也没忧患意识去思考那些,直到在她回到过去的第二个月,闻磷站在她面前,而且数量还不是单一,而是六只时,她怔仲好半晌,无法做出反应。
对哦,她没去天山捉凤凰,因此没遇见闻磷一族,从左边数来的那五只没被她吃下肚,唯一剩下那只,就是跟着她一块跳进时空黑漩被卷走的小家伙,他与她分别落在不同的时空点,正如她带着所有记忆回到小刀身边,小闻磷也同样回到族亲身畔,并且领着他们一块找上门来。
“你们……是来寻仇的?”她回过神,警戒地问。
“不是。”闻磷长姊率先否认。
“不然你们这么大一群来到这里做什么?”还冒充成人类,想掩人耳目?不会是到四喜楼来吃顿好吃的而已吧?
“妳再施一次逆行之术,再开一次时空黑漩,让我们回到族长尚未被妳吃掉的过去。”小闻磷抢先说。
他跟着饕餮被卷进黑漩里,不知飘浮多少时辰,终于在黑洞里看到一处光源,他奋力游去,总算跌出无边无际的漩涡,没料到一抬头,就看见应该被饕餮吃掉的五只族亲正围着火堆在烤野鹿,商讨着如何找饕餮寻仇。
他兴奋得大哭大叫,向他们扑抱过去,还被一脸莫名其妙的他们给臭骂一顿,之后经他努力解释,他们才知道他是从“未来”来的,并且有模有样地诉说他们将会被饕餮吃掉的种种经过,听得众闻磷一愣一愣。小闻磷从小就是好孩子,不说谎不骗人,他们不认为小闻磷在开他们玩笑,加上小闻磷的长相确实和他们记忆中有所差异,变黑变瘦也变大只,昨天身高还没到闻磷二哥胸口,今天却已经和他同高,种种情况都说不过去,以“回到过去”来看倒颇为合理,最后,众闻磷信了他的说辞。
“哦!原来你们是为此而来呀。”饕餮懂了,但立刻又产生新疑问,“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大家的交情有那么好吗?她还记得他们追杀她的那档事耶。
“这……”对呀,人家为什么要帮他们呢?
“妳妳妳……是妳吃掉我们族长,当然由妳替自己做的错事做补偿呀!”其中某只闻磷勉强挤出个正当理由。
“我才没有做错事。”饕餮不满莫须有的控诉。吃掉闻磷唯一的错就是他的滋味难吃,而难吃这个责任,在于闻磷一族,与她何干?“而且,我讨厌你们家族长,我才不想将法力耗费在他身上。”她情愿省些精力,等夜晚再去扑刀屠还来得爽快多。
闻磷一族包围她,不让她走。
“厚——”她皱眉。干嘛挡着她去找小刀吃午膳啦?”
“开时空黑漩对妳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吧?妳就当行善积德又何妨?”闻璘长姊说得就婉转许多。
“我是凶兽饕餮。”她对在场六只闻磷重申。
“我们当然知道。”
她指着自个儿挺俏的鼻尖,好笑地问:“你们要一只凶兽行善积德?”
拿这句话去问其它三只凶兽,梼桃会不屑地冷哼;浑沌会一掌砸碎这六只闻磷的脑袋;穷奇会笑得很媚,然后涂满苍丹的长爪毫不客气地耙过去。她饕餮果然是最好相处的一只,只会哈哈笑两声就跟他们算了。
“我们好声好气拜托妳帮忙,妳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闻磷二哥从一开始就不觉得向饕餮低声下气是好方法,这只凶兽自私自利,哪会管别人的死活和伤心!
“敬酒和罚酒,只要是酒,我都吃啦。”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挑食,小刀曾经夸奖过她哦,说她好好喂,又不浪费食材。
“谁在跟妳说这个!”闻磷二哥跳脚。
“明明就是你们呀。”饕餮觉得他们很难沟通,自己刚才说过的话都忘了哦?
“妳还装傻。”
“妳有客人?”刀屠端来午膳,远远就看见房门前的她和六个人!“人”这个字眼有待商榷,他知道她没有人类朋友,会找上门的,不是妖就是兽,如同几日前一男一女上四喜楼寻她,为的却是要让饕餮吃掉他们,不用猜也明白那对男女亦非人哉,现下眼前六位,九成九与人类无关。
“龙——”飞字还没来得及从指向刀屠要大喊的小闻磷嘴里飘出来,就被饕餮狠塞进一颗桃子堵住。
饕餮跑向刀屠,直接否定他方才的疑惑,“他们才不是我的客人,我和他们不熟,别理他们,我们回房吃午膳。”小刀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他是龙飞刀的事,也不知道龙飞刀是她唯一的克星,少来坏事!
“难道,他就是我们寻了几十年的那把刀?真正的那一把。”闻磷二哥问小闻磷,后者猛点头?
之前要不是小闻磷点醒,他们还没发觉自己千辛万苦找到的是“龙非”而不是“龙飞”。小闻磷告诉众族亲,龙飞刀正与饕餮在一块,而且他化为人形,和寻常人无异,眼前这男人,合乎条件!
“大姊,现在怎么办?”闻磷三弟悄声问长姊。
“这……”她也被问倒了。这一趟来找饕餮,为的不是寻仇,而是要藉凶兽之力扭转时空,让他们回到族长还没被饕餮吃掉的“过去”,尽力阻止当初没去阻止的憾事,让族长不会成为饕餮腹里食物,但饕餮摆明不帮这个小忙,他们虽然气得牙痒痒,却也不能对她怎样,毕竟他们心里仍希望靠饕餮的法力达成愿望……“还能怎么办?抢下龙飞刀,架在饕餮的脖子上逼她就范!”冲动派的闻磷二哥说出决定的同时亦展开行动。
是饕餮逼他们动手的!是饕餮不识相要吃苦头的!别怪他们找她麻烦!
闻磷二哥袭向刀屠,刀屠没料到自己成为箭靶,轻易地让闻磷二哥偷袭成功,闻磷臂上的毫针划破刀屠胸前的衣料,也划出数道长长的血痕。
“别碰我的小刀!”饕餮一见刀屠受伤,双眸充血,愤怒地回击,一拳就将闻磷二哥打到趴地呕血,她护在刀屠身前,不准任何人动他。
“我没事。”刀屠阻止她抬起脚准备补踹闻磷二哥。“妳先告诉我,他们是谁?”他总得先明白来者何人,是善意或恶意?他们似乎已知道他的身分是刀,为何说要拿他架在饕餮的脖子上逼她就范?
“闻磷一族。”
“仇家?”
她不甘愿地点点头。
“深仇大恨?”
“小小老鼠冤而已……”她没忘记之前刀屠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她诚实回复,却换来小刀臭脸相向,这次,绝不重蹈覆辙。
“二哥,不要和饕餮硬碰硬!”小闻磷想制止族亲兄长以暴制暴,他见识过饕餮的狠样,若是将她逼急了,难保不会激怒她,尤其兄长将目标定在龙飞刀身上更是不智之举,他们难道没看见饕餮护住龙飞刀时,脸上一副要和他们拚命的坚决表情吗?!
若伤害龙飞刀,他不敢想象饕餮会做出什么事来……但小闻磷的阻止丝毫不见成效,闻磷长姊与其它只闻磷也冲过去,兵分两路,一边箝制饕餮,一边直取刀屠。
“小弟说过,任何兵器都对饕餮没辙,只有龙飞刀可以杀她!它是饕餮唯一的克星!”闻磷二哥瘫在地上,捂住胸口,不顾嘴里鲜血直流,嚷着要族亲手脚利落些。“大姊!探龙手!三弟,用金刚绳绊他的脚!小妹,当心!”
闻磷二哥的话,刀屠听得一听二楚。
只有龙飞刀可以杀她。
刀屠看向饕餮,她正在与闻磷长姊缠斗,她占上风,还有空闲与刀屠四目相交。
任何兵器都对她没辙。
只有龙飞刀可以杀她。
她胸口那道教他难以释怀的伤。
只有龙飞刀可以伤她。
没什么,小事,小事啦,别理它,别在意哦……那时,他询问饕餮伤口的由来,她是这样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的。
别在意哦。
为什么要他别在意?因为是他伤了她,她不要他放在心上?
“妳胸口那道伤,难道是我!”
“不是!不、不是不是不是!”饕餮不等刀屠说完,立刻大声否认,却更显得欲盖弥彰。她不是说谎的料,她惊慌的表情、结巴的语调、手足无措的混乱、心虚的摇头,在在只是表现出他的猜测正确。
他不记得他曾弄伤她,何时?何地?又是为什么?
可是伤口真实存在着,深深烙印在她身上。
“对,你那时差点杀了凶兽饕餮,但没成功,反而被她给毁掉,成为一把断刀!”这些全是闻磷二哥从小闻磷口中听见的“未来”。
“住嘴!不准你说!”饕餮变脸,吼向闻磷二哥。
“他说的,是真的吗?”刀屠问她。
“……当、当然不是。”说谎对凶兽而言是家常便饭。
“那么妳胸口的伤究竟是如何而来?”既然不是因他之故,有何难以启齿?
“……”她一时之间编不出所以然来。
“我为什么会伤妳?”关于这一点,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不可能伤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受伤,他情愿自毁其身,也不愿饕餮因他而伤,他非常笃定自己的坚持。
“你又不是故意的?这件事不会发生,我既然回到‘这里’,就绝不会让它再发生!”她不会让小刀伤她,不会让小刀抱着自责的心情断掉,也绝不会再让小刀用那般沉重的笑容跟她说。
这段日子,我过得很闭心。他的遗言。
她转向令人痛恨的闻磷一族,不懂他们为何一直找她麻烦,她都已经避开去天山吃他们了,他们不闪远一点,还自己送上门来,欠吃就是了啦!
“二哥大姊!快走!饕餮要吃人了!”小闻磷惊呼,告诫最靠近饕餮的两位族亲,一方面也向饕餮喊话;“我们来不是要找妳和龙飞刀的麻烦,我们只是要拜托妳将我们送回‘过去’救族长,我们只是求这件小事!二哥大姊,别呀!咱们不是来找她吵架的。”
都已经用金刚绳将人捆成麻花,还说没有恶意,谁信?!
小闻磷对双方的劝说被当成屁,没人理睬他。
不知是谁先拿出昆仑刀——在未来被刀屠弄断的那把苦主,现下在扭曲的时空里,它完好无缺——朝饕餮脑门上砍,结局当然不出众人所料,昆仑刀脆弱得好比鸡蛋,而饕餮是石,鸡蛋碰石头,昆仑刀死无全尸,无论“未来”或“现在”,它的命运都没能改变。
刀屠一个箭步上前护住她,饕餮还来不及告诉他“我没事”,他身后另一只闻磷扑身过来,钳着忉屠的手臂,要将它当成刀柄挥向饕餮。
“逼他现形!”闻磷大弟知道若不先让刀屠恢复刀状,就算捉他的手去碰饕餮,也不过是拿肉打肉,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二哥!有话好讲!哇呀——”小闻磷跳过来要阻止,马上被挥开。
“小刀!”被金刚绳缠死的饕餮只能动那张嘴。
刀屠被四只闻磷由东南西北围攻,四只同时竖起浑身的硬刺,反倒让自己变得菜刀两柄去挡,凡间菜刀怎敌得过闻磷的硬刺?菜刀砍硬刺不成,反倒让自己变得坑坑疤疤,报废的菜刀不堪使用,刀屠弃刀,不得不将双臂化为钢刀,抵抗闻磷的攻击。
刀屠并没有“未来”的记忆,他不清楚自己恢复原形会带来什么后果,但闻磷一族不同,他们从小闻磷口中听见了所有龙飞刀刺伤饕餮的点点滴滴,知道如何设计这只单纯的刀精,他们如法炮制着小闻磷曾做过的小人行径,由闻磷长姊抛出金刚绳,缠住刀屠的手,饕餮瞬间明白这几只闻磷要做什么―卑鄙!无耻!下流!又玩这套!
“你们杀掉饕餮的话要怎么让我们回到‘过去’啦?!”小闻磷急得跳脚,他的吼声太迟,闻磷长姊藉力使力,已经拉着刀屠往傻眼的饕餮方向扯。
他们真的全忘了这一趟的目的,太习惯见到饕餮就直接开打……想收手,已来不及。
饕餮想逃逃不掉,她被束得死紧,金刚绳缠着刀屠的手腕,猛然逼近。
难道,她扭转不了挨刀屠一刀的命运吗?
她还以为……只要回到“过去”,不去天山、不吃闻磷,她和刀屠就可以跳过那一段过程,她乖乖窝在他身边,当他的“那口子”,当他的“娘子”,过起人间最平凡也最甜蜜的夫妻生活……难道,早已写下的定律手谁也改变不掉,绕了一圈、改了道路、延长了时间,仍是要回到同一点?
那椎心的疼痛,她又要再尝一回。
饕餮怕死了那种痛,不由得紧闭起双眼,撇开蚝首,等待剧痛降临。
刀屠撞着她,只是撞着他的左手按在她背脊,食指挑断她身上的金刚绳,助她脱离束缚。
“咦?”没有预期中的疼痛降临,饕餮瞇瞇地睁开半只眼眸,刀屠确实近在眼前,她腰后被他厚实的掌托着,但她没有被他误伤,闻磷一族的奸计没有得逞。
她松口气,身子一得到自由,就想冲上前去海扁闻磷一族。
“饕餮!”刀屠握住她的手。
“小刀,你别阻止我!不给他们一些教训他们学不乖啦!你站在旁边看着,我帮你报仇!我去扁到他们这辈子都没胆再来烦我们!”饕餮怒气冲冲,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说扁就扁!她箭步暴冲!
喀。
怪异的声音,传进耳里。
“喀?”饕餮顿住身子,嘴里喃念着方才听到的怪声。
又脆又响,好似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折断,有些熟悉,她听过。
将她往后稍扯的力道消失不见,那力道源自于刀屠,可是她的指掌里还牵着刀屠的手……没错,她手里明明还牵着他,五指缠五指,但……为什么小刀站得离她那么远?那距离超过三步,超过了一个正常男人手臂该有的长度,可是她还牵着他的手呀!
“小刀?!”她终于看清楚刀屠此时的模样。
他左臂手肘以下空荡荡的部分,现在就握在她手心里,而右半边,是空的,从肩胛处整个碎开,裂口不见血肉模糊,因他恢复刀状而不具人类骨血,取而代之的是乌黑色的铸钢……“小刀!”饕餮飞奔回去,以为是自己扯断他的手,一脸焦急不安地想将手里断臂接回他身上,可是右半边怎么会碎得更严重兴她没有碰到他身躯的右半边呀!
仔细回想,闻磷一族是扯着小刀的右手臂朝她冲撞,他撞着了她,照理说,龙飞刀与她饕餮相撞,受重伤的人应该是她,为什么反倒是小刀撞碎半具身躯?!
不,不是因为碰撞才这样!
她讶然觎着刀屠,他脸上除了她熟识的冷静外,竟然还有放心她没受伤的浅笑。
他不是被她撞坏的!
他是在撞到她之前,自己毁掉差点刺伤她的右半边,包括他的手、他的肩!
“笨小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受伤还可以自己用法术治愈呀!你怎么这么小看我这只凶兽?!你!”她很气很想骂他,但此时更重要的是吟咒替小刀将断臂接回去,她按着掌里断臂与他左臂接缝处,吟着治愈咒,可她越是念,发抖的双手却感觉接缝处还在剥落铁屑,一块接一块……治愈咒可以治好有血有肉的生物,却治不了一柄碎裂的刀。
“我不想害你受伤。”
“笨小刀!笨小刀!”接不回他的手臂,她好气自己。
“若是我的手臂会伤你,我情愿它碎。”
饕餮如遭雷劈。
在武神庙里……若是我的手臂会伤你,我情愿它碎。
他就是那样的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震碎他自己的双臂。
错乱的记忆在此刻完全清晰明白。
她以为是她折断龙飞刀。
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