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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说当有钱人真好,在独栋的大别墅中,音乐开得再大,也不像住公寓会有左右邻居上门大按门铃抱怨;而且那组音响设备还真是好得没话说,像她现在在前院晒衣服,屋里音乐的立体声和音量强度,犹在耳际环绕不绝,澎湃的乐潮震撼她体内每一根神经。\\WWw、qВ5、coM//
这种无与轮比的至高享受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爽!
随着席琳狄翁高亢清亮的歌声,舒苹亦浑然忘我的跟着哼唱。
“CauseI-myourlady,andyouaremyman——”
用衣夹固定好最后一件白衬衫,她不经意的抬头望向二楼。
和式门大开,吊挂在门梁上的风铃清脆作响,倪照正在工作吗?她拧眉猜想。
有三天没见到他的面了,他都不用吃饭的吗?还是都趁她晚上睡觉后才出来活动?他是故意不想跟她碰面?为什么?因为那一天他亲了她?
情不自禁地想起倪照当时看自己的眼神和亲吻,舒苹又忍不住脸红心跳。
果然不出倪阿姨所料,倪照根本不是同性恋,他是为了反抗母亲才当着媒体撒下漫天大谎。
不过,想起那一天,她的心好久没跳得这么快了,那种小鹿乱撞的少女情怀就像当初和博创热恋时一样。
望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指,她感到一阵强烈的自责。
她的心到底在悸动个什么劲?她都快嫁给博创了!
倪照真是个可怕的敌人,先是害她丢了工作,难不成这回又要害她背上现代潘金莲的罪名吗?
也许,他是借机让她知难而退,破坏她的复仇大计;也或许,他是要以他的魅力来征服她,到手后再惨无人道的折磨她,她可不能傻傻的让一颗心沦陷。
再说,博创对她那么好,他们恋爱了五年多,她怎么可以为了一只相识不到五个礼拜的沙猪背叛他呢!
哎,别想了!又不是没被男人看过、亲过,她干么因为倪照随便一撩拨,就神魂颠倒、晕头转向,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她何必庸人自扰。
她肯定是太闲了才会成天想东想西,倪照没编派工作给她,她便闲得发慌。
嗯,得找些事情来做做。
舒苹甩甩头,拉开捆圈着的长水管,转开水龙头,开始替园子里的花草树木浇浇水。
席琳狄翁的歌声乍然停止,有人把音响关掉。
舒苹转个身,手中的水柱一甩,泼了冷面的男人一身。
倪照沉着脸,右手拎着一团挣扎的小东西,伫立在院子里的石径上。
她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赶快跑去把水龙头扭上。
在窒人的沉默中,两人尴尬的对望了将近三分钟。
他缓缓伸出手,现出手中喵呜个不停的猫儿。
她慢慢移动脚步,站定在他跟前一条手臂的距离,接过他手中的猫咪。
呼!刚才光顾着晒衣服跟想事情,倒忽略了在廊上玩耍的志摩,幸好他没背着她把它丢进马桶里冲掉。
倪照绷着一张脸,再缓慢地伸出隐于腰后的左手。
舒苹看到他左手拎着一条薄薄的布料,不禁臊红着脸,尖叫一声。
“哇!”她伸手一把抢过他手中粉红色的蕾丝。
看到她比苹果还要红润的脸蛋,他的嘴角隐约地往上挑勾。
“变态!你干么偷我……偷我的?”她迅速的把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又羞又气的鼓起粉腮。
“是你的志摩变态。”倪照以眼神瞥了瞥她胸前窜动的小猫。
他正在工作室修改那批被她毁了的图稿,谁知一个小东西自门缝窜进来,口中衔着一条软布,在他脚边钻来钻去,终于他的心思全被这只喵呜的小猫引去,乘机暂停工作,放松绷了一个晚上的脑袋瓜。
舒苹噘着嘴瞪他,适时想起她好像是把志摩放在衣篮旁,该不会就是那时候被志摩叼了去。
“你穿衣服的品味有待改进。”为了化解尴尬,他眯着眼望向在阳光下翻飞的衣物。
这男人一开口就没好话。“我倒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她穿得挺好的呀!
“别老是白衬衫配黑裙,或T恤搭牛仔裤,二十四岁可以试图穿出女人妩媚的韵味。”听说她和辙的女人是同学。倪照坐在遮阳伞下的凉椅,闲适慵懒的叠起双腿。
“真难得呀!”她坐在另一张塑胶凉椅上,用话挖苦他。“你居然会认为女人能穿出妩媚的韵味。”
“当然,女人就是有小聪明能用在包装自己身上,否则哪勾引得了男人。”倪照嘲讽的看了她一眼。
“自大狂兼沙文主义信奉者。”她受不了的啐道。
“还有,虽然说白与黑、白与蓝是不退流行的配色,但你可以试试其他颜色搭配的衣服,别总是这么死板板的穿衣服,活像个老学究。”看她现在这身白上衣加短牛仔裤,他不禁摇了摇头。
“我是老师又不是模特儿,哪能穿得花枝招展去教课。”他什么都不了解,净出一张嘴批评,气人!
“你以为黑色就能穿出老师的端庄,白色就能穿出老师的热忱,蓝色就能穿出老师的开明吗?”他嗤之以鼻的瞄着她。
他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但她就是看不惯他瞧扁人的态度。
“穿衣服是整齐、清洁、简单、朴素最好,我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花在挑选衣服、搭配颜色上面?”她宁愿趁那时间多看些好书。
“愚蠢又懒惰的女人总是有诸如此类不擅打扮的借口。”
“奇怪了,我男朋友都没嫌,你在嫌弃什么啊!”舒苹不满的嚷道。
人家博创和她交往五年多,就从没嫌她穿衣服难看,而且她穿衣服也是最一般普通的式样,称不上流行新潮,但也不是又土又俗、引人讪笑那一型呀!而且就算她穿衣服俗到不堪入目,也不干他倪照的事吧!
“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你没听过吗?”倪照嘲笑的顶回一句。
她是读中文的,他居然怀疑她的国学能力?!“司马迁在报任少卿书中有两句话,‘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己者容’,我早八百年前在国中就读过了!”哼!她还可以跟他说作者和出处。
“由此可知,你不是挺爱他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瞪大眼,龇牙咧嘴的问。
“女人只为心爱的男人打扮修饰,”他望着她不施脂粉的脸蛋。“你却半点努力也没有,穿衣服跟化妆没一样尽心过。”
“博创就喜欢我这样。”气死人了!从衣服批评到化妆,再批评她的爱情,她就这么令他看不顺眼吗?
“是吗?也许他一直在忍耐。”其实他自己也喜欢看她不施脂粉的脸蛋,清新动人。倪照心里这样想,但是不知怎么地,就是说不出衷心赞美的话,嘴巴硬得很。
或许是因为这辈子从没赞美过女人的缘故吧!他暗忖着。
“他才没有苦苦忍耐,他愈来愈爱我,否则他干么跟我订婚?”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干么跟这个讨厌鬼讲这种私人的事情。
“那你呢?”他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但是一向沉静的心湖竟泛起阵阵期待的涟漪。
“我什么?”
“他愈来愈爱你,你也愈来愈爱他吗?”倪照发现自己是咬着牙齿、握紧拳头问。
“废话!”这男人问的是什么白痴问题。
“你很爱他?”倪照一径地追问她这个私人问题。
“我如果不爱他,”舒苹在他面前举起右手,以中指上的银戒为证。“我会跟他订婚吗?”
那戒指在他眼前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他居然感受到心窝里有一根针隐隐刺痛着他的心瓣。
“是爱还是很爱?”自己居然在问她程度问题,这问得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这是什么鬼问题?”她澄澈的眼眸望着他,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爱就爱喽,哪里还分什么爱或很爱?”
“当然有分。”他略显激动。“只有爱,是可以轻易割舍;如果很爱,那割舍就是痛彻心扉,甚至以性命相搏了!”
“老实说,这问题我还没想过,我只知道博创是我的男朋友,我爱他,交往五年多后订婚,然后结婚,他总是在我身边,我怎么会去想‘割舍’这样的问题。”这一刻,她忘记两人曾经水火不容,居然卸下心防,向他坦承自己内心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另一个男人出现在你眼前,你爱他更甚于许博创,你会割舍交往多年的他,还是占据你整副心魂的男人?”倪照专注地瞅着她,说话的口吻不复冷冽刺人,语调是轻柔温和的。
舒苹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在他湛黑深邃的眸里有两簇奇妙的火花,神秘而诡异的燃烧着,刹那间,仿佛把她的理智焚毁殆尽。
“你会割舍谁呢?”他万分渴望听到她的答案。
她还是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神摄人心魂,那张俊美的脸孔是多么危险的诱惑,他是上帝的子民还是撒旦的使者?他是拯救人们的灵魂引往天堂,还是堕落人们的灵魂拉下地狱?她疑惑极了,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舒苹?”她在发什么呆?怎么不回答他?
“喵呜——”猫儿自她怀中跳到圆桌上。
“志摩?!”舒苹大梦初醒般的惊叫一声。
倪照抓住它。“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真是无聊,根本没有那样一个男人出现,这只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我还没遇上,怎么回答你。”她逃避去深思这么一个难解的习题。
按平常,她一定会没好气的跟他说:“这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但是现在怎么搞的,他问一句她就答一句,好像被他收服似的。
“是吗?真没有那样一个男人出现吗?”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猫。
“当然没有。”她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欲振乏力。
倪照不说话了,他伸手轻轻刷着小猫的软毛。
“更何况,你别把我当成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才不会见一个爱一个。”他的沉默令她不安,她故意鼓起粉腮佯怒道。
“女人不都是这副德行?”他玩弄着小猫的四肢,一下拉拉的它的前腿,一下扯扯它的后腿。
“又来了!”舒苹翻了个大白眼。“你又要开始数落你老妈了吧!
小猫和倪照玩得不亦乐乎,嘴里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倪照似乎也没听到她的话,径自和猫儿玩得尽兴。
“你不觉得你误会你老妈了吗?”她想起壁钟里那堆泛黄的相片。
倪照看她一眼,不回答她。
“算了!你一定不这么觉得。”
“那女人根本不懂得爱人,她只会耍人。”他扯了扯小猫的耳朵,抬起头看她。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她像看犯人似的斜眼看他。
“从我有记忆以来……”
“从你有记忆以来,”舒苹打断了他的话。“就老是看母亲跟一个又一个男人纠缠不清。”她光是听芸芸说的都背起来了。
“孙芸芸在我们面前乖得像只小白兔,没想到在你面前倒挺聒噪的。”倪照对她们友好情谊了然于胸。
哎!习惯是人之大敌,他从来不认为哪个女人像小白兔,但是自从辙在他身旁老是念“芸芸就像只可爱的小白兔”,他就不知不觉被潜移默化,看到孙芸芸就想到小白兔,真是堕落!
“芸芸可什么都没跟我说。”舒苹急忙解释。
完了!这男人心胸狭窄,擅于记恨,也不知道会对芸芸采取什么报复手段?芸芸乖巧善良,哪里是这种狠角色的对手。
“放心,有辙在,没人敢动她一根寒毛。”倪照慢条斯理地说。
辙再怎么不成材、爱女人,他也得认了,谁叫辙是他的弟弟,看在辙的面子上,他再怎么不情愿也要接受孙芸芸是他弟媳的事实,免得兄弟反目成仇。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
言归正传。“倪照,你要跟呕一辈子气吗?”
“无妨。”他对此毫不在乎。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她念了两句古人的至理名言,提醒他及时行孝的重要。
“我对我爸挺好的。”
“是!”这男人在跟她装傻。
“我能承认倪潋滟是我妈,就是尽最大的孝道了。”
“倪阿姨很在乎你,她真的对你很好。”想到倪潋滟,舒苹忍不住多帮她讲几句好话。
“我不想听。”这些话从外公、外婆跟老爸口中听太多次了,他听了都觉得烦。
而且没想到最近连隽跟辙也开始在他耳边讲这些废话,更让他不堪其扰,烦不胜烦。
“你非听不可!”舒苹很强制的宣告。
他好笑的问:“为什么我非听不可?”
“因为你刚才也说了一大堆我不喜欢听的话。”基于公平原则,她有权力逼他听。
“好!我洗耳恭听。”倪照把小猫揣在怀中,暗示她跟猫玩比听她说话有趣得多。
“咪很爱你。”她清晰有力的说,希望他把这句话深刻的记在脑海里。
“嗯。”他扯扯猫尾巴,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她非常在乎你,十分注意你的一言一行。”她把自己所观察到的事情讲出来,希望他明白。
他懒懒的问:“例如?”
要她举例说明?没问题!“例如你上次在国际媒体骗世人说你是同性恋,她难过颓丧了好久,皱纹因此多出好几条。”
舒苹深刻认为,倪潋滟脸上的皱纹不是岁月刻划的痕迹,是被她那四个儿子忤逆出来的。
“骗?”他发觉这个女人十分聪明伶俐。“我是说实话。”
“倪照,你当我是瞎子,不会用眼睛看啊!”她讨厌被人当成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