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x630book.com,
深夜,绣娘抱膝坐在床上,怔怔望着窗外明月发呆。全\本\小\说\网
突然,窗外一个高大身影幽幽叹息,她惊悸了一下。
“对不起。”寒梅低语。
她泪如雨下,却别过头怎么也不让他看见。“你没有什么好跟我致歉的。”
“今天在酒楼,你误会我了。”他急于解释。
“为什么要对我解释?你我非亲非故,你能够和金枝玉叶匹配是件好事,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她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哽咽,却依旧强作冷静。
他懊恼道:“宝华公主只是皇上的贵客,我也是奉了圣命作陪,你千万不可误会了。”
绣娘心底还是没有好过一些;因为见到了美丽的宝华公主,她才惊觉到自己是多么不自量力…
他的世界对她而言遥不可及,再说…他根本对她无心,他只是想将她当儿宠物般眷疼几年,待年老色衰…甚至还不需要这么久,只要他对她厌倦了,她就得面临失去他的痛苦。
她真的…爱不起他。
“你回去吧!”千言万语,她都没有资格对他说,倒还不如什么都别说了。
“绣娘,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他苦恼痛楚地道:“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意思,继续留在傅家呢?你让我觉得…我太坏了,我竟把你逼到必须以洗碗做粗活为生。”
“这是我自愿的,没人逼我。”她咽下泪水,冷冷地道:“洗碗也好、做苦工也好,总之是靠我的双手赚钱,我心安理得。”
“如果…”他咬牙,沉沉地道:“如果我答应你,不再提起让你做我女人的事,你是否愿意回傅家继续做事?”
她一怔,心酸地摇摇头,“再也回不去了。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不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你还是不原谅我?”他沙哑问。
“我没有资格跟你谈原谅。”她低下头来,“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绣工,你跟我谈原谅,太重了。”
“你恨我吗?”他突然问。
她微微一震,“不,我不恨你。”
他低喟了,失魂落魄地道:“你一定恨我,否则你不会不肯回来。”
她忍不住掉眼泪,绝望地道:“你究竟还要我怎么样?难道真的要我做你的宠物吗?这样我会恨死我自己的!我已经够卑微了,不能够变得低贱。我虽然没念过圣贤书,也知道贫贱不能移的道理。”
他震动,“你用了好严重的两个字。”
“低贱吗?”她怔怔微笑,“如果真的变成了你的宠物,这两个字就是我最好的脚注了。”
“绣娘,你何苦这样?男欢女爱世属平常,你何必一定要把它说得这么不堪?”他震撼了。
“如果今日我是你的亲妹子,你会愿意男人这样待我吗?”她凄然问。
他想也不想、冲口而出,“那个该死的混蛋会被我打死!”
她点点头,泪水滚滚而落,再也控制不住狂奔的情绪,“是。我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吗?还是因为我没有哥哥可以出来揍你一顿?为什么你不能爱我?为什么只肯将我当儿一晌贪欢的对象?为什么…不能认认真真待我?为什么只把我当作玩物?”
寒梅被她一连串的为什么深深敲痛了胸口…前所未有的震惊撼动如浪涛般掀起,狠狠地淹没了他。
他脸色惨白,难以言喻的愧疚和自责充斥心房,“绣娘,我…”
她惊觉到自己竟然把全盘心事都倾倒出来,小脸渐渐变白了。她迅速背过身去,惊喘地道:“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快走!”
“绣娘,你想嫁给我吗?”他震惊之余,情难自已地温柔轻语。
她心狂跳了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你想嫁给我吗?”他声柔若水。
他这是…在求亲吗?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你说什么?”
“如果成亲才能得到你,”他有一丝奇异的喜悦和无限的慨然,“那我们就成亲吧!”
她的狂喜尚未浮现,就被他语气中的无奈和退让打击得烟消云散了。
“你的意思是…”她的嘴唇冰凉,声音发抖。
他还未意识到她的情绪,无奈地微笑,自以为施恩地道:“那我们就成亲吧!”
“你为什么想娶我?”
“这是你要的,不是吗?你只是要一个名分,要有名分才能得到你,你才不觉得自己如此没有价值,只是我的玩物。”他认真地道:“我愿意给你一个名分,让你做我的小妾…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做…小妾?什么叫做这就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他真心真意地爱她、待她,视她是今生惟一…
如果他真爱她,就会保护她、疼惜怜爱她,不会让她遭遇那样难堪悲凉的境地。
可是,他竟然发为她只不过是想要个小妾的名分,所以才会如此吊他胃口?在他的心目中,她也不过是这样的女人?
她的心凉了一大半。
“你走吧!”她意兴阑珊,意态凄凉地道:“回去傅府,那是你的世界,而我从来就不想贪图进入你的世界。”
他透过窗台,深深凝视着她,带着迷惑和不解;看着她伤心落寞的神情,他好想好想穿窗而过,紧紧拥抱住她。
“绣娘,你难道不想跟我成亲吗?”他迷惘了。
他还未爱上一个人,自然不会知道爱一个人需要多大的热情和勇气,也不会知道想爱却爱不起的心酸。
“绣娘。”他迷茫地看着她。他已经允许了她名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难道她想要的是妻子这个名分?可是…他不能有妻,有了妻子就等于一辈子被锁绑住,再也无法动弹了。
做他的爱妾不好吗?他必定怜之惜之…
他的自尊心大大受伤了,不由自主傲气陡起…想他傅寒梅妾室的头衔不知有多少人争着要,为什么她偏偏弃之如敝屣?
难道她以为没了她,他就活不下去吗?笑话!如果她以为他会为一个女人神魂颠倒、情难自已的话,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娶她为妻?哼,她倒贪心,什么都想要全了。
“好,我走。”他冷冷地道:“以后别想我再求你一分一毫!”
他身形一动,倏然消失在黑夜里。
绣娘的小手紧紧揪着快要撕裂开来的胸口,痛楚喘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痛哭失声。
走得好…再也不要回头了。
就这样断了吧!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有半丝牵扯…
***
仿佛赌气般,寒梅日日都带着宝华公主到太白居…明知道绣娘又回去了太白居洗碗做粗活。
那一日后,掌柜虽然听了绣娘的解释,让她再回来工作,但是寒梅私下差人来吩咐过后,他就故意安排她在前头帮忙拿拿酒抹抹桌子什么的,做一些清爽点的简单工作。
不过坏处是,只要傅大人和宝华公主来,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很奇怪。
但是…掌柜缩了缩脖子,就当看不见吧!
有钱人在玩什么把戏他是不明白,但是照着做就对了。他还想在京城里继续开店哩!
但是每当他看见绣娘苍白的脸时,还是会忍不住一阵心酸内疚。傅大人和宝华公主是存心气绣娘的吧?否则怎么会天天来,而且还在绣娘的面前表现得卿卿我我?
唉,有权有势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做的事情都这么怪。假如换作是他,早心疼死绣娘了,怎么还会故意给她难受呢?
就像现在…
绣娘轻颤着手端过女儿红,低着头把酒送到他们桌前,转身就走。
宝华是北疆爽快姑娘,脑子里根本没什么三弯四拐的想头。她天真地以为傅寒梅被她那一日包扎之恩给感动了,所以天天陪她,而且还把老相好都给扔开了。
所以她也乐得仗势欺人狐假虎威起来,好好地出一口气。
“慢着!”她故意唤住绣娘。
寒梅脸色深沉得吓人,却缓缓夹吃着菜,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