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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师傅!」
青翠幽静的林间小道上,一个眉眼清秀,身材颀长的男子气喘吁吁地呼唤着跑来,神态急切惶恐。\\www。qВ5、c0m\
「滕志高,喊这么大声干嘛?」竹叶轻摇,一道婀娜身影飘然落在男子身前。
滕志高见到她-不仅没放低音量-反而更是兴奋地大声嚷嚷:「师傅-我还真怕找不着-呢!」
婀娜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令人惊讶的是被男子唤为「师傅」的人,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个头不高的身形纤细动人,动作清盈飘逸,令人难移双眼。
然而,看清她的容貌时-却让人为她的面相跌足惋惜。
在她近乎完美的鹅蛋脸上,一块呈三角形、如火焰般的红色胎记几乎覆盖了她的五官,令她看起来彷佛戴了面具。尤其当她生气或大笑时,那红色便转深,彷佛飞扬的火焰,而她的眼睛散发出耀眼的光彩,使她看起来诡异而疯狂。
「师傅!」滕志高又是高兴又是焦虑地说:「那个死奎汉知道现在正是运输旺季-堡里很多卫士都派出去押货了-所以又带着飞云寨那帮强盗到七星堡捣乱。我怕人手不够-娘与福明叔顶不住……」
「哼,那帮贼人也忒胆大,上次教训的还不够吗?走!」
女孩未听完,便大声骂着往竹林外疾奔而去。
「师傅,等我——」滕志高急喊,可林子里哪还有女孩的身影?
「七星堡」座落于终年暖湿的桂西盆地,因由七座楼宇按照北斗七星的排列方式组成而得名。
它东面都阳城,南伴茂浔江,西连青龙山,北望湘桂,既是南方著名的富庶之地,又凭借其强大的水陆交通势力掌控了南北运输的要道。因而成为与北方第一大堡——「射鹰堡」齐名扬威的地方力量。
提起「北射鹰,南七星」,天下人无不敬畏三分。
然而这几年,由于堡主滕滕志远与寡母斗气离堡不归,使得堡内群龙无首,让附近的黑道宵小乘机作怪,弄得全堡人心惶惶。
此刻,在通往七星堡的坡道上就正上演一场混战。
打斗的人群中,一个白衣男子格外显眼,而且武功极高,十分勇猛顽强。
那人浓眉大眼,威仪迫人,魁伟健壮的身躯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只见他衣带飘飘,从容地穿梭在人群之间,一套武当闪电拳法左袭右攻,碰到他的人无不顷刻倒地。在他身边已经倒了一片,而他英俊的脸上毫无怜悯之色,一对眸子闪着自信而深沉的光。
「好个狠心贼人,辜负了一身好功夫!来吧,让姑娘我陪你练练!」
正当他撂倒一个大汉收掌之际,突然一声娇喝传来,未及回身,一条白影已从空而降,疾若鹰隼,当头扑下。
他心中一凛,微一闪身,白影扑了个空,但其身手不弱,一个飞旋,带着逼人的风劲又紧随掠到。
看到对方竟是个年轻女子时,白衣男子愣了一下,急忙撤回掌力。然而对方并不领情,毫不含糊地挥拳就往他门面袭来,令他不得不急起应战。
「呸,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做的却是猪狗不如!专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今天就让本姑娘教训教训你!」那姑娘掌下丝毫不留情,嘴里也毫不放松地骂着。
白衣男子与她对接几招后,大感惊讶。此女看来年纪不大,发掌挥拳、腾跃移动似在随意间,可每一个招式都快如掣电、重如山岳。更让人称奇的是,她竟然可以边打斗边清亮地叫骂,足见其内力深厚。
正自想着,一道劲风「呼呼」袭到,男子急忙闪避,并收心聚意,小心应对。
「哼,俗话道:『小人多难缠』,你果真小人也!」几击不中,姑娘恼了,冷哼一声飞身跃起,正欲施展绝招,不料耳旁传来急呼声,令她不得不停住攻击。
「师傅,快停下-打错了!」
她轻盈地落在道旁的树上,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滕志高,颇为不信地喝道:「你说什么?」
「师傅,您真的打错了,他是我大哥,不是贼子!」滕志高仰头对她重复道。
「打错了?」就在女孩犹豫时,那边结束战斗的七星堡总管——福明带着一群七星堡卫士来到那个白衣男子身前,恭敬地跪下行礼,齐声唱颂:
「恭迎堡主回堡!」
白衣男子双眉紧蹙,挥手道:「都起来,毋需多礼。」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娘和表妹……」滕志高兴奋地跑到大哥身前。
「志高,你长壮实了,要好好照顾娘。」白衣男子打断弟弟的话道。
「你还是不回堡吗?」滕滕志高惊叫。
「堡主……」福明等人也齐声欲劝。
「都别说了!」滕志远冷硬的脸上毫无笑容,声音更是低沉陰郁。「我还得到各处看看,各位对七星堡的忠诚,滕志远铭感五内……」
「滕志远,你这个不肖子、负心汉,你以为天下无人可以管教你了吗?姑娘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教训教训你!」俏立于枝头的女孩大喊。
「疯丫头,不得对堡主无礼!」福明轻斥,对她口中乱七八糟喊一堆的说辞皱眉不已。
「疯丫头?」难道她就是那个江湖中盛传武功奇高,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的疯丫头?滕志远心中一动,不由细细打量着她。
一身白衣裙的她立于枝头,看上去纯洁无瑕,一条红色腰带系在纤细的腰上,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更加,子夜般的黑发披散肩背。她全身上下无一件女孩子家喜欢的饰物,也无江湖侠女爱佩带的兵器,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她脸上正如传闻所言,有个形同火焰的红色胎记。
而此刻,在那彷佛燃烧的火焰中,那双明亮如星的大眼睛,正毫不示弱地瞪着自己。
滕志远暗自惊叹:没想到让黑道头痛、宵小丧胆的疯丫头竟是这般年轻!
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丫头烦了。
「滕志远,动手啊,不然我可要出招了。」她立在枝头大喊。
没想到,那男子根本不睬她,转过身去与福明低语一阵后,便大步离去。
这下可惹毛她了!她双足点枝,一个筋斗翻到男子身前,瞪眼怒吼道:「不许走!」
被她那「降龙伏虎,舍我其谁」的气势所吸引,滕志远停下了脚步。
但当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时,滕志远的脑袋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美丽的眼睛在慢慢放大,在她黝黑明亮的瞳仁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样的感觉,只觉得那双燃烧在火焰中的眼睛紧紧扣住了他的心,使他彷佛被人点袕了似的不能移开目光!
「这就对了。」丫头见他听话地站着,还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心中大喜,连赞「孺子可教」,进而用手指点着他的宽肩对他谆谆善诱起来:
「你身为一堡之主,上有白发老母,中有美丽娇妻,下有年幼儿女……哦,不对,说错了,是年幼弟弟。怎么可以如此不负责任地跑掉呢?你今天回来,就说明你是知道错了。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和你妻都会原谅你的,赶快回家去吧!」
滕志远身躯纹风不动,仅是默默汲取她身上传来淡淡的竹叶清香。
等她住口后,他抓住她停留在自己肩上的手指,将其握于掌心,语气悠然,眼神冰凉地问:「-说完了吗?」
「啊?哦,暂时说完了。」被他冷静的态度唬住,丫头忘了怞回手。
「那好,让我告诉——」滕志远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第一、托天之福,我娘身体健朗,尚无白发;第二、我尚未成亲,不知何来『美丽娇妻』?第三、我弟弟已二十岁,不能算『年幼』;第四、我并没有跑掉,而是巡视各地产业。所以,在下并非姑娘口中不负责任的堡主或不肖子,更不是负心汉!」
「狡辩!」丫头反驳道:「你已三年未曾进家门,怎知没有白发?惜心是你父母自幼为你订下的媳妇,你却在要成亲之时一走了之,怎可说并无娇妻?十二年前你在你父亲坟前接受了七星剑,成为堡主,立誓要尽忠职守,照顾家人,壮大祖业,可是三年来你却探幽访古,云游四方,抛下准新娘独饮苦泪,撇下全堡老小任人欺凌。你这绝非大丈夫所为!」
丫头一席话令福明等人,甚至滕志高都频频皱眉摇头,更是把滕志远气得直想揍人!她说的是什么话?三年来,自己虽不在堡内,但一直在外辛苦奔波,将七星堡庞大的产业管理得妥妥贴贴,她一个外人居然敢对他大放厥词!幸好她没再用令人恶心的「娇妻」二字,否则他怀疑自己能否控制住心头怒火。
他捏紧掌中纤细的手指,沉声冷笑道:「哈,看来-倒是把我的事打听得很清楚。是-那徒弟、我的宝贝弟弟告诉-的吗?」他寒着脸看向滕志高。
「大哥,你别误会,师傅是娘最信任的人……」滕志高嗫嚅地说。
「是吗?」滕志远的声音更加森冷,脸色铁青,对丫头道:「那-何不再多打听一些我的『罪状』,然后再来教训我?」
「不用,我已经有足够教训你的理由了!」
「教训?」滕志远轻蔑地俯视着她。「侞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想教训我?」
丫头抬高下巴。「没错,就是我这个侞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要教训你,还要彻底改变你这只傲慢的大笨熊!」
「那好,来啊,看-有何本事改变本少爷!」
愤怒地说完,滕志远用力甩开她的手指,头也不回地往前奔去。
「喂,大笨熊,你听着,我一定会逮到你的!」丫头甩着被捏痛的手指喊道。
「大哥!」滕志高急得直跺脚,但又无可奈何。
「唉!跟老堡主一样的脾性。」福明深叹一口气,挥手指示手下将地上横七竖八倒成一片的飞云寨盗匪们拍醒,丫头这才明白滕志远刚才并没有下狠手杀掉这些人,而只是点了他们的昏睡袕。
「可惜,又让那个死奎汉跑了。」滕志高忿忿地说。
「别担心,他不会再来了。」丫头胸有成竹地说。
「此话怎讲?」滕志高不明白地问,福明和其它人也都好奇地看着她。
看着那些关切的眼睛,丫头知道大家对奎汉及其手下早就腻烦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