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主动的一方,但紊乱的气息泄漏了她的过度紧张,相反的,凤准吐纳在她颊边的鼻息仍不见任何急促起伏,连被她吓到的反应也没有。
他的淡眸并未合上,以从未有过的近距离注视那张跟随在他身旁一百年的容颜——她攒紧双眉,长睫微颤,明明是她侵犯他,她的反应却让他好有罪恶感,好似他才是强了她的人。
他可以轻易挣开那只钳锢在白发之间的纤细手掌,甚至是衔吮在他唇上的小巧贝齿及软嫩粉唇,但他没有动,双手垂放在腿边,静静地瞅着她。
“有没有不同的感觉?”她趁着换气之际,贴在他唇上气喘吁吁地发问。
“没有。”只觉得她咬破了他的唇,泌出血丝,但感觉不到疼痛-
儿挫败地低吟一声。的确,他的眸子不像她已染上薄薄氛雾,清澄仍旧。
再来一回!她再扳下他的头,四唇重新胶着。
“你将眼睛闭上。”她吮咬着他薄唇时含糊说道。
良久,她撑开眼缝,望进一双不听话的晶眸。
“闭上眼睛的感觉会不一样噢。”至少她不会这么羞怯害怕。
她拉起他的手,将右手搁放在她腰间,左手扪抚在她颊缘,心底不停祈求,千万千万别抗拒、别甩开她的手……
天从人愿,凤淮果真没拒绝她,甚至缓缓合起银亮长睫。
暂失视觉的辅助,让凤淮的感官更加鲜明。
右掌所感受到的,除了她一袭嫩黄绸纱,尚挟带几绺更滑顺更精细的上好缎子,那是她的发。
左手手指在她的轻钳下,无可避免地碰抵她的脸庞……
她的唇,很软,若云朵有实体,大抵就如同这软绵绵的触觉吧,然而云朵却怎么也不及她唇瓣的温热。
很难去分辨此刻与她四唇交融的感觉是喜欢或厌恶,他向来不许任何人碰触他,亦代表着不愿与人有太多交集。
对她,他已破例太多回。
在微抿的唇之外,有股毅然不懈的力量正试图诱哄他开启禁锢的心湖。到后来,-儿开始蠢蠢欲动,探出鹦舌,顺着他漂亮的唇弧轻恬慢吮,像正在细心为他妆点困脂般专注,不放过他唇间任何一处。
划完两片薄唇,灵巧舌尖顶着他上下唇隙,想突破雪白如磋的牙关禁地。
压覆在他脑后的小手将他更迎向她的努力,在无法如愿下,-儿喉间逸出不满的咕哝。
见她涨红着小脸,仍执意要将丁香粉舌喂送入他的嘴里,凤淮先是困惑,不懂她要做什么,是鼓励他嚼断她向来聒噪不止的舌头吗?-
儿贴衔着他,支支吾吾地表达什么。
看来若不顺她的意,恐怕两人就得这么持续纠缠下去了。
凤淮牙关一启,-儿即刻登堂入室,与他唇舌。
为什么这样就能验证白虹究竟是不是拥有蚀心之实?白虹剑和她这般咬他的嘴有何关联?
凤淮满腔不解,她却没给他任何发间的时机。
起先,他几乎只是放任她如丝绒的绛舌探索而不给予回应,但她舌尖的挑弄及顽皮,卷吮着他的舌,让他不得不有所反对。
她探寻、他闪躲、她恬舐、他制止、她挺进、他退缩,两舌玩起不亦乐乎的追逐游戏。
宅门上插嵌的白虹仍流凝着轻烟,门前的俪影谁也无心留意它的动静,更无暇去发觉——此刻,白雾剑身上正涌凑着一行融于雪色的浅白字迹
接着,烟云尽散。
良久再聚拢,已徒留残白烟迹。
J
帷幔流泄,隐隐约约、遮遮掩掩地透着朦胧的交叠身影。
如绸黑发上原先簪妥的髻饰,因-儿此时的动作而松散凌乱,几绺青丝混杂着汗水,熨贴在她额际、颊畔,其余的,全化为垂拂在她双肩的乌亮黑瀑,微烛映照下,激起一泉漪般的光泽。
布满细汗的纤细玉臂支撑着她的娇躯,收握的拳头搁放在却不失厚实的胸膛上。
直至最后一声极娇至媚的泣吟歇止,她的螓首取代了柔荑,枕落在凤淮的胸膛上,仍带喘息的檀口在他同样光裸的上吐纳着热气。
一黑一白的发丝,在榻上缠交不分,形成异常贴合的存在。
察觉身下的男人有移动迹象,她疲累得连眸也眸不开,软语道:“我好累……今晚让我睡这,别赶我回鸟窝里,好不好……”
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她只觉身子被扳离那具冰凉胸膛,滚到床铺最内角。
他没有将她踹下床,那么……算是允准了她的请求吗?
甜甜的嫣色粉唇轻掀。
宪牵的着衣声传入她浑沌的耳畔。
“你若要下床,替我倒杯水喝可好?”她今天用嘴过度,口干舌燥的。
又是一阵沉默回答她的撒娇,只不过这回多了条衾被覆盖着她裸露在寒温里的雪白背脊,接着便是执壶倒水的轻微碰杯声。
“喝水。”凤淮又走了回来。
“我没力气动了……”她像只雏鸟,软绵绵地赖在他身上,张着菱嘴央求他哺喂。
“别得寸进尺。”
她恍若未闻地枕赖在他臂弯,并未对他的淡漠口吻提出反驳。
见她又要陷入酣睡,他提醒道:“你不是要喝水?”
“唔……要喝水……”她柔柔眼,却没睁开。
左臂上缠了只呼噜噜打着盹的鸟娃娃,右手捧着一碗茶,两相衡量下,他还是决定先解决鸟娃娃的饥“渴”,再将她给塞回床铺上。
甘甜玉液一碰着她艳红的唇,她随即大口大口地呷灌着,好似十数日不曾咽下一滴茶水般激烈,温润自己干涩难当的喉。
“咕噜咕噜噜——”她一气呵成。
凤淮蹙起眉,“喝慢点。”
“呼——喝不下了。”她满足喟叹,侧过螓首选了个最舒服的角度及姿势,再将自己塞进凤淮的怀抱。
这才真的叫得寸进尺。
“凤淮,我好爱你……”
即使她睡得甜熟,这句话,却不曾停止。
将她安置在软枕上,凤淮起身离开床沿,不期然却在镜前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自己——
白发依旧,淡眸如昔,但雪白已经不是他身形上唯一的停驻……他的唇,被啃吮得又红又热,颚缘以下的颈项已难见到原本的肤色,取而代之的,是槎玉贝齿在上头放肆凌虐的痕迹,红中带紫的艳彩吻痕。
凤淮抚过颈间擦拭不去的色彩,每一个吮痕都伴随着她的大胆示爱,落在他的唇间、他的肤上,化为一个个火红的烙铁,标下属于她的印记,即使是现在,颈上吻痕仍炙热得骇人。
他不敢置信,他竟会容许她这般独占及妄为,容许她将他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更不敢置信,这种相亲的柔腻交融,竟也让他感觉餍足,却又在餍足之后,更加不餍足,好似心被渐渐喂养长大,以他无法掌握的速度……
难道……这就是卸除白虹剑所带来的影响?
蚀心之剑,若无蚀心之实,他又为何在卸下剑后,隐约察觉到异样的情愫充塞在向来宁静的心湖?她的验证方式只不过是自掴嘴巴,只不过是让他更确定了白虹的蚀心之说。
凤淮牵起自嘲淡弧。他不是早就相当清楚蚀心剑的底细了吗?怎会在她三言两语之下产生不该有的好奇心,误信她所听来的谣言?甚至是受她的吻所蛊惑,任她摆布……
也罢,他现在理不清的纡轸思绪,终会在收回白虹剑的同时,消失得难再探询,毋需他费心思量。
只是……
凤淮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回床铺间,她粉嫣的娇躯趴卧在软榻上,圆润雪肩在衾被下半隐半现,好不撩人,打着轻酣的菱唇染着深红胭脂色泽……
会淡忘吧?一旦白虹剑回归他身上,这样望着她时便觉得安宁的感受,就会被淡忘吧。
他收回目光,走向窗边,摊掌唤回烟剑。哪怕千里之遥,他与白虹剑皆能人剑相通。
流丝的云氤在天际徘徊短短片刻,便以破空箭速急急缠回他的臂上。
然而,凤淮却在同一瞬间发觉到不对劲之处——
他臂上的白虹剑,没有任何激烈反应,只是沉沉稳稳地吐纳雾雾茫烟……
它,没有噬情,没有蚀吸他现下淡起波澜的心绪?
这是怎么回事?
剑在,波澜的心绪也在。
蚀心剑,竟没有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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