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只这些人没见过,就连这个房间也不是她的卧室啊!
她脸色微白,眼珠子不安又混沌地瞟著四周。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睡觉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月惊鸿呢?秦天动呢?爸爸、妈妈…大家都跑到哪里去了?
这时,房间打开,那七人马上恭敬地散到一旁,把床边的位置让出来。
一个修长的人影缓缓踱到她面前,以一种没什么温度,也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你终于醒了。”
她抬起头,对上说话的人那双冰冷的眼睛。
这人长得很年轻,简洁的短发,简洁的脸部线条,眉形清朗,眼睛不大,却清澈透晰,鼻梁高挺,双唇自然地闭合著,五官堪称俊雅斯文。
他的身形细瘦高姚,穿著一件简单灰色V领毛衣,内搭一件敞领白衬衫,下身套著深蓝牛仔裤,全身上下散发著一股学院清新风格,俨然像个出身名门贵校,教养良好的大学生似的。
只是,他整个人就是少了点温度,明明年纪轻轻,却异常冷漠,俊逸的脸庞仿彿冰雕出来似的,眉眼嘴角永远固定在同一个角度,说话时不笑,也不怒,无喜,亦无愁…
挺无趣又乏味的一个男人,没有表情大概就是他唯一的表情,她偷偷地想。
“知道你在哪里吗?”他问。
她摇摇头,偷瞄了一下周围。
这里很显然不是她的房间,看起来宽敞舒适,很居家,不像是饭店或临时落脚之地,有点像度假的Villa别墅,整个设计走米白大地色系,感觉倒不会不舒服。
真正让人不舒服的,是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
“知道我是谁吗?”他又问。
她还是摇摇头,看著他的扑克脸,暗忖,她见鬼的怎么会知道他是谁?
“我叫齐观,这里是我家,你被我抓来了,傅止静。”他简短地道。
哦,原来他就是齐观啊!好像有点印象了…
“那你…抓我来干什么?”她天真地问。
“你不知道原因?”齐观的眉头轻微一挑,很轻微。
“不知道。”她还是摇头,眼中一片茫然,甚至,还有一丝不像造假的恐慌。
齐观子著她好几秒,突然转头问著身后的七个人。
“健康检查结果如何?”
“结果很正常,没有任何异状…”七人中的一人连忙將一份资料递上前。
他接过资料翻阅,接著又问:“毒的剂量没问题吗?
“完全照少爷您的指示。”
“嗯…”他沉吟片刻,目光又移向傅止静,带点审视的意味。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与傅止静尚未正式交手过,但他心里非常清楚,她既然身为英雄令这一代的新主人,就绝不可能是个普通女孩。
家世不凡,相貌甜美俏丽,从小就是个资优生,天资聪颖且活泼好动,功课名列前茅,人缘奇佳,到哪里都是风云人物,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低调,什么是安分。
但如果就因此以为她冲动好事,那又大错特错,这些年来,他父亲一直注意著英雄令的消息,屡次吃对她狙击劫夺,但始终无功而返。
在外人眼中,总认定她能平安活到现在都是六韬馆的功劳,然而,事实却不是如此,除了六韬馆的刻意保护,她私底下也非常小心,如果他没猜错,她经常让自己行踪成谜,让六韬馆的人疲于奔命,并非调皮的恶作剧,而是她躲避追猎的高明手段…
这么一个精明厉害的女孩,怎么会不明白他抓她来的目的?
看看她此刻无辜混沌的模样,若非他为了刺激她醒来的毒剂下得太重,就是她在演戏。
而以他对她的研究,后者成分居多。
“那个…请问…你…对我下了毒吗?”傅止静眨了眨一双水汪汪大眼,黑瞳中闪过惊慌。
“是的。”
“那…那我不就中毒了?”糟了糟了,中了毒还得了…
“一点小毒,死不了的,反而能让一直沉睡的你清醒,冲著这点,你就该谢谢我。”他还是直盯著她,目光犀利得几乎將人穿透。
她怔了怔,愣愣地问:“真的吗?我睡了很久了吗?难怪我觉得全身又酸又硬…”
说罢,她竟然开始揉揉脖子,大伸懒腰,然后冲著他甜甜一笑,“谢谢,能醒来真的太好了,再睡下去,就变成睡美人了。”
这种率直的反应似乎出乎齐观的意料,他眉峰浅蹙,盯住她好几秒,突然冷冷地道:“你们全都出去。”
“是。”那七名医护人员马上鱼贯地退出房间。
齐观靠在床边的矮几上,直截了当地道:“好了,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再演戏了。傅止静,说吧!英雄令在哪里?”
精密探测器在傅宅测不到任何玉石的存在,他搜过她的身,英雄令也不在她身上,这就表示,她在昏睡之前就把英雄令藏了起来。
“哦?英雄令!原来…你把我抓来是为了英雄令啊…”傅止静睁大双眼,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著又自顾自地笑道:“也对,大家好像都很想要英雄令…”
他冷冷地看著她,没说话。
她本人比他手中资料照片看起来更加甜美俏丽,齐眉齐尾的娃娃头发型,因发梢的乱翘而带点凌乱随兴,衬著漂亮可爱的脸蛋,毫无戒备的笑容,傅止静很容易诱发别人对她的疼爱和好感,甚至掏心掏肺。
但她这招对他没用。
她若以为用这种烂演技就能唬弄他,就未免太低估他了。
“把英雄令交出来,我就放你回去。”他的语气很平淡,淡得不像是威胁,倒像是在聊天。
“可是…怎么办?我好像不记得英雄令在哪里耶…”她偏著头,小脸全是困惑,好像真的忘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慢慢想。”他不在意,如果她想继续演下去的话,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反正她在他手中,有人会比他还著急。
“可是…可是…万一我都想不起来呢?”她愣愣地问。
“那我就杀了你。”那个杀字,口气很轻,却充满了血腥。
她骇然地瞪大双眼,身子缩向床头,试探地问:“你…你是开玩笑的吧?”
这个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动不动就说什么杀人的…
“我从来不开玩笑,对我来说,没用的东西,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他双手环在胸前,表情没有任何改变,但出口的话却无情得足以让人打冷颤。
她吓坏了!吓得…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呜…随便把我抓来…又想杀我…呜…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抽抽噎噎地瞪著他。
还演?
齐观盯著她,有点厌烦了。
这就是她应战的方法?装傻装弱?她的胆识到哪里去了?
“你真让我失望,傅止静,你就这点能耐?连和我对决的勇气都没有吗?”他站起身,觉得无趣,也懒得再和她谈下去。
“我没事干嘛和你对决…有本事…你就自己找英雄令啊…”她红著眼眶道。
“我会找到的,你体内的毒剂就要发作了,如果不解的话,每隔八小时就会发作一次,那种痛苦,肯定会逼你主动说出英雄令的下落。”他淡淡地道。
她脸色发白,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恶毒。
“你…你好过分…卑鄙小人…竟然用毒…”泪,又在她眼中滚来滚去。
看著眼前这个软弱无助的女子,齐观开始怀疑,会不会是绑错了人?
她,真的是傅止静吗?
这时,门轻敲一声,接著闪进一个人影,肃立在门边。
“什么事?”
“少爷,开会时间到了。”那人恭敬地道。
“知道了。”他微蹙著眉,转身走过去。“看好她,庞德。别让她乱跑,也别让任何人进来,有关她在我手中的消息,暂时封锁。”
“是。”庞德应命,瞥了傅止静一眼。
叫庞德?又不是○○七…
暗止静有点发噱,但一看这男人满脸刀疤,又害怕得掩住嘴。
“看好她,除了我,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
齐观随后就离开,庞德也退出门外,把傅止静一个人留在室内。
“等一下,你们放我出去啊!喂…”她追到门前,用力捶著门板大喊。
但叫了半天,门外毫无动静,她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心里又涌上一股酸楚。
好端端地睡著觉,怎么会被这个叫齐观的人给抓来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总觉得脑袋一片混沌,什么都搞不懂呢?
“呜…怎么会这样?小可…月惊鸿…你们在哪里啊…快来救我啊…”
细碎的低泣声回荡在偌大的空间,她委屈地拭著泪,像只被关著的小白兔,可怜兮兮地哭著。
倏地,头部一抽,如同万针穿脑,痛彻骨髓。
“唔…好痛…头好痛…”她整个人缩成一团,跪趴在地上嘶喊。
这剧痛,活像是有谁拿了斧头在她脑中拚命乱砍,又像搅碎机在將她的脑浆打碎,她眼前一片漆黑,耳里嗡嗡作响,眼看就要晕厥…
但,就像来得突兀,十几秒后,疼痛骤然消失,所有的痛感又诡异地在瞬间散去,她喘著气,趴著的身体动了一下,接著慢慢撑起身,靠坐在门板上。
“真要命…差点痛死我了…”一阵喃喃低语从她口中逸出,她缓缓地抬起头。
口气,已不像刚才的慌乱恐惧;眼神,也变得清亮笃定;表情,则完完全全回复成原来的“傅止静。”
原来那个机伶聪明,开朗又刁钻灵精,真正的傅止静。
“呼…这究竟是什么鬼毛病?回去得问问秦天动,我们傅家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她揉著头,自言自语。
罢才的事,她记得一清二楚,可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简直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诡异得很。
一滴水从她脸颊滑落,她一怔,手一抹,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泪水。
“哇噢,我居然还哭了呢!秦天动为什么没事先警告我我的个性会变成这样?傅家的怪病还真是怪啊,这该不会是人格分裂吧…”她嘲弄地咕哝著。
坦白说,她很惊愕,先是睡得醒不过来,然后,一醒来却又性格异常得像变了个人,这种怪事,要如何解释?难不成她的大脑真的有毛病?以后,她会恢复正常吗?
等等,齐观说是他的毒让她醒来,那么,会不会是他的毒把她弄成个蠢丫头?这种情况还会出现吗?
如果她又睡著,醒来之后又会怎样?
啧啧啧,情况可能有点糟糕。
习惯地抓揉著乱翘的短发,她噘著嘴起身,走向浴室洗脸。当她照著镜子,看著眼眶泛红,一脸楚楚可怜的自己,不禁皱了皱眉头。
伤脑筋啊,从小到大没什么机会哭,没想到却在外人面前哭得这么可怜兮兮,这一点都不像她嘛!
“齐观该不会被我吓到了吧?”镜中人反问著自己。
会不会造成什么误解?搞不好齐观会以为她是什么懦弱爱哭的英雄令主人呢…
嗯?等等,懦弱爱哭?
这种角色她还没吃过…好像会满好玩的。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可爱又美丽的脸蛋露出一个鬼灵精的顽皮笑容。
也许,就让他这么以为也不错,她愈弱,他的戒心就会愈松散,既然被抓来了,干脆就继续演下去,反正,总要把体内的毒弄清楚了才能安心回去。
再说,难得有机会来到齐天王朝的内部核心和齐观来个对决,总不能空手而返吧?
冯律师…啊不,是九叔公,他曾提过,这个大黑帮对英雄令威胁不小,叫她得小心点,尤其是齐观这个人,很危险…
他到底有多危险?得让九叔公再三耳提面命?
哎,她已等不及想好好见识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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