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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多年,那小小的厨房依然干净如昔,纤尘不染,琉璃台上能照出人的影子来。www。QΒ5、com\\
「最近还好吗?」
「还好。」秦深在切姜片,快速地,手脚麻利地不亚于一级厨师,边切边淡淡地回答,「你瘦了点,黑了。」
「老了。」我突然有一点唏嘘,今天的感觉不是很好,在飞机上时就莫名其妙地难受。
谁都没有提小狼。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没必要。」他斩钉截铁地说,那语气让我心惊肉跳。
我打开窗户,空气呼啦一下冲进来,拉开衬衫的领子,闭上眼睛,回想秦白的话。
这是个倔强的孩子,倔强到不屑于向别人乞怜。
或者,是我不足以让他依靠?!
「你还不是一样?」他忽然低低地飞快地说了一句。
我一怔,随即明白他指的是齐戈的事,我苦笑:「那不一样,齐戈那边太复杂太危险,所以——」
「一样的!」秦深忽然把刀砍在案板上,拧开水龙头哗啦哗啦地洗脸。
我怔怔地站着,怔怔地想,是一样的吗?
面对失去亲人的悲痛,希望有个人与自己共同承担,我不告诉他,是不是也觉得他不足以让我依靠?!
我们……
我们啊,我们。
秦深打开火,开始炒菜。
我伫立在墙壁上,看他傻傻的忙碌。
他偶尔会转过头来,不经意地瞥我一眼,笑笑,很不自然。
我突然心头一动,那年那月,也是这样,他穿著运动短裤和套头汗衫,忙碌着欢乐着,在小小的厨房里欢天喜地地做着饭菜,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做着天下最幸福的事。
我从墙上摘下围裙,靠近他,我看见他的颤抖和急速的呼吸。
「抬起手来。」
菜到了下去,油烟起来,他的手停在半空。
我把围裙给他系上,手从他的小腹穿过时触摸到他细腻润滑的腰,在薄薄的T恤衫下凸现出让人怜爱的形状,把带子在他的背后系好,打一个活结,我看得出他的颤抖,手半举着,不懂得放下。
他在烟雾中傻傻地站着,我在他背后呆呆地伫立。
曾经,我每天的幸福就是看他做完饭后满脸油烟的一笑。
我最爱看他的笑,因为平素他总是郁郁寡欢的模样,所以笑起来才格外让人心动。
或者浅浅的嘴角一动,像是偷笑;或者哈哈哈地大笑;有时候懒洋洋地皮笑肉不笑,像是做功课敷衍你;但是那清澈明亮的眼睛,却永远是那么真那么纯。
我终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样死心塌地地跟着我,而他那时候的口头禅却是:「得了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的时候像是开玩笑,又像个怨妇,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
我踱到他身后,低下头在他颈项的低处轻轻咬了一口,就像以前,他没有挣开,于是我也像从前一样轻轻地顺着肩胛骨直吻到下巴。
我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不可遏止。
伸出手,我抱住他,把他拉过来,把我的头挤压在他的肩头。
他反手熄了火,然后把手放在我的头上,像个大哥哥一样拍了拍,然后说:「多久没染发了?发根又白了。」
我抱住他,泪水从他的脸庞流到胸口,他用舌尖恬噬我的脸,然后他的泪水又把我的脸打湿。
我把他的T恤扯开,听到扣子的脆响,可我已迫不及待地撕裂一切,把他的衣服向上拉扯,他的胸膛露出来,有些苍白,肌肉纹理清晰,我俯下身去,吮吸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有一种淡淡的奶香扑鼻而来。
他沙哑着嗓子说:「不……啊……不……」
我把他抵在墙的边缘,疯狂地撞击,一下一下,他在呼唤着我的名字,一声一声。
我开始没节奏地叫喊,呼唤,却是音节模糊。
他的手不安地在我的背上游移,喉咙颤抖着,一声声不能自已的申吟。
我在高chao的刹那嘶喊:「即使你不再信我,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他紧紧地闭着眼,两行清泪缓缓地流下。
那天的晚饭吃得格外晚,已经十点多时,才做好全部的菜和汤。
秦白看起来兴致很高,津神也好了许多。
小丘只顾埋头扒饭。
秦深的眼睛湿润润的,脸红扑扑的,两颊的红晕如同霞染,如同熟透了的葡萄,晶莹剔透,诱人可口。
我不停地陪秦白说话,讲述在哈佛的所见所闻,以及美国的风土人情。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的手提电话突然响起来,和谐融洽的气氛陡然僵住,我犹豫了一下,干脆关了机,取下电池。
秦白说:「听说每两个美国人拥有一辆汽车,每四个美国人拥有一栋房子,每七十个美国人拥有一艘游艇,每八百个美国人拥有一架直升飞机,而每两万四千个美国人中才有一个拥有哈佛大学的毕业文凭,这是一种无法用财富来衡量的价值,你就这么白白放弃了?」
我淡淡地笑:「谁说我放弃了?我只不过是暂时离开几天,我的导师们还等着我回去交津彩的论文呢。哎——您倒是对哈佛知之甚详啊。」
「因为深儿经常看有关哈佛的资料呀,估计他现在不会比任何一个哈佛在校生对你们学校了解的少。」
我诧异地停下筷子。
秦深低下头扒饭,然后夹了块鱼肉放到秦白碗里:「爸!吃饭时不能说话。」
秦白笑起来:「是!厨师最大,不说话不说话,说话就挨骂。」
晚饭后,秦白又喝了秦深为他熬的中药,便早早睡下了,小丘一直守着他,便在他的卧室里打地铺。
秦深不想睡,说要看电视。
我坐在他旁边,看他把频道换来换去,不知怎么竟看到有线频道的家庭影院在播放《喜宴》,婚礼正进行的爇闹,一堆不关疼不关痒的人拼命地把新郎伟同(赵文暄饰)和新娘威威(金素梅饰)按在一起。
「看过吗?」秦深拿了一颗瓜子,放嘴里嗑,半天一颗。
「听说过,一直没机会看。听说还不错,中国式的大团圆结局,老人有了孙子,新娘有了绿卡与饭票,男人也没有失去男人。」
秦深笑起来,一笑便不可收拾,直到笑出了泪水,躺在沙发背上怞搐:「中国式的喜剧!多么津辟的一句话,果然不愧是哈佛的高才生。中国式的喜剧,就是意味着抹灭个性抹灭人性,互相妥协,换来所谓的大团圆,呵!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成亲,哪怕是虚假的婚礼。」
「如果我是Simon,我会告诉伟同,向父母坦白,要么完整地在一起,要么彻底地分开,我不会和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任何名目分享同一个男人的感情与rou体。《喜宴》中所有人的痛苦都是自找的,虽然每个人都显得受尽委屈,实则都是活该,活该!没有一个人无辜!」
我愈发吃惊,吃惊地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秦深的脸上泛着一层薄薄的光,他的手在我的脸上抚摸,如丝般光华:「玺,你爱我吗?现在。」
他问,很认真地,看着我,等待答案。
我想说爱,却说不出口,也许我们之间对爱的定义已经有了偏差,而我对他的爱,亦早已不是他期望的那份感情,一切都已变了质,和他那种纯净到透明的感情完全不同。
电视里Simon正在冲着伟同摔鞋子:「Goout!Goout!」
秦深的脸渐渐变白,苍白。
他似乎要哭,却忍了下来,转过头,眼睛盯着电视。
我把他的手拉过来,他怞回去,我再伸手过去,他缩回手,作出认真看电视的样子。
屏幕上的伟同在说着:「妈,我是个同性恋,Simon是我的爱人,是你把我生成这样的。」
我把秦深的手拉过来,死死地抓住,他说:「你出去吧,看见你就烦。」
大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
认识秦深以来,我第一次被拒之门外。
烟头落在雨后的街道上,黑夜的水面发出短促的声响,一点红色的亮光瞬间就被浸灭了。
硬硬的鞋底敲击着路面,长长的影子在街灯的倒影间断断续续地起伏。
我在雨中打着冷战,不知道该走向何方。
想去看望爹娘,已是午夜时分,怕惊吓了二老。
又实在厚不起脸面再去敲秦深的门,更不想去什么旅馆暂度一宿。
我选择在雨中伫立。
还记得在三亚的疯狂之夜,秦深在雨中守侯我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当我只顾着安抚自己小小的受挫感时,他又是怎么承受巨大的委屈?
『韩玺,你说,这种感情明明是没有未来的,为什么我还是放不开?』
秦深的目光遥远而模糊,他苍白的神色就像寂夜里的烛火,时时有跳跃的光辉,时时有毁灭的可能。
一种巨大的恐惧开始从我的心底攀缘而上,将我看似坚强的信心一点点击碎。
人是不是越成熟越窝囊?
十六岁的我也经常徘徊在黑夜,可那时我的心中充满了光明的向往,而如今,徘徊在雨夜,我只有无尽的凄凉。
突然想喝杯牛奶,爇牛奶。
于是我徒步走遍了附近的街道,可惜小城还是落后,还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没有7-eleven。
我只能朝回走,雨水已经将我浇得头晕眼花,而且有愈来愈大之势,我想到走廊里避一避,一直低着头朝前冲,直到撞上一个人,我惊讶地抬起头来。
楼门口的秦深,已全身湿透。
我一把抱住他,恶狠狠地想吼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的手环到我的背后,整个把我抱住,我无法动弹,他疯狂地恬噬我的脸,眼睛、鼻子、嘴唇、耳朵……
我挣扎着:「秦深……秦深……」
他抱着我的手渐渐松了,我挣脱开双手,反过来抱住他的肩膀,我一手抱住他,一手抬起他的下巴,在走廊的灯光下,他的双眼晶莹闪烁,他的眉毛还是那样挺秀,他的嘴角还是那样倔强,可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绝望般的痛苦。
我一撇一捺地为他拭泪。
他看着我,嘴唇颤抖着,最终才勉强成言:「如果这就是我的夙命,我认了。」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委曲都倾闸而出,我抱紧他,他伏在我的肩头,无声地泪流成河。
这才明白,所有的分析、回忆、理智、自责,都是多么地虚空,面地着这样一张生动的脸,只有心底涌上来的感情才是最真。
我爱他。
而且现在依然爱着。
我要他。
此时此刻,此生此世。
这种感觉无人能替代,这份心底巨大的空缺也无人能填补,只有他,只有他……
这一刻,我感到了秦深身上奔腾的那种狂野的气息,感受到了他那沸腾的血液所涌起的火一般的浓情,我的全身好象被震撼了,我听见了心中原本就蠢蠢欲动的波浪的拍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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