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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十章 霜刀雪剑(下)(2 / 2)

但听众老妇带头,城中许多人纷唤:“安东尼,在哪里?”慈祥老头亦踩着节拍在呼应:“快出场,帮打理。”

妆容精致的纤秀少年边搬东西边望过来,在元老院的庭廊间不无纳闷道:“想不到西塞罗也跟那些庸夫俗妇一样眼巴巴地盼望有个像安东尼这样不可或缺的所谓‘大英雄’出来拯救民众于水火之中。”花白胡须家伙捧着东西唏嘘:“前次我从暗处发牵机连弩远距狙射村落周围看守牢笼的土人,安东尼只在村子里边虚摆指哪打哪儿的架式,结果是他被村民们捧为‘战神’了,他还因此搏得囚笼里那位少女的爱意,而我却始终让人直接无视……”妆容精致的纤秀少年抬着东西说道:“不如别跟安东尼玩了,你先过来帮我搬东西,顺便跟我混,然后咱们一起把屋大维推上罗马的神坛。”

慈祥老头闻言恼哼道:“还在往外搬东西?我作为享誉多年的民众领袖,不信制止不了你们这班小杂碎闹事……”

有匹大象撞过,一根灯柱突然倒下,慈祥老头连忙走避,迎面冲来几个青巾蒙面人,挥刀劈斫。慈祥老头翻上横搁路口的灯柱,灵活地蹦蹦跳跳,不时提腿往后翘高,展臂平衡摇摇欲摔之躯。有乐讶觑道:“便如安东尼所言,这厮果然是练过体操的,蹦在上面就有如体态轻盈、手脚伶俐的小姑娘在玩平衡木。”

光头圆脸胖子回望一眼,微哼道:“无非奇技淫巧。”

但见慈祥老头连续往前腾身翻跟斗,随即单足站稳,摆出金鸡独立姿势,接着又向后凌空翻筋斗,以朝天一柱香的姿态翩落,不料一脚踩空,没踏着木头,直接开胯叉腿跌坐在横柱上,发出一声怪叫。有乐和圆脸胖子不约而同地鼓掌。

慈祥老头愁眉苦脸地提足跷直脚尖,正要接着抬躯玩倒立,青巾蒙面人趁机合力将他揪下,抡躯抛出。慈祥老头顺势抓住树枝,翻荡数圈,在树上张开腿倒旋。突然树枝断掉,他栽下来,以手撑在地面,托承身躯,在那里团团打转。青巾蒙面人围上前纷殴,慈祥老头旋身扫腿,连接撂翻数人,眼见更多青巾缠头的家伙一拥而上,慈祥老头叫苦不迭:“我快撑不住了,赶紧找安东尼回来,让他火速出兵镇压……”

我正催恒兴随向匡去帮忙,不意有柄大斧从后边猛劈倏近,我欲发盾谶不及,头额突兀的老者抬臂格挡,将大斧一扫而飞,转面说道:“快去找安东尼回来救场,免得乱象闹得不可收拾。”

“他回来,你便要死。”光头圆脸胖子从有乐肩后探面半露,微哼道,“特里布拉斯,别忘了你参与谋害恺撒。无论安东尼,还是屋大维,有机会都不可能放过你。不如跟我走,帮我捉拿这些小男女,然后一起逃出罗马,奔往两河流域……”

话没说完,便挨一击而倒。有乐转瞅光头圆脸胖子滑落阶下,头额突兀的老者晃手旁带,顺势拉他过来,在有乐耳边低喟道:“长大后别学他们这样儿的,不知所谓。我做事自有担当,一己安危何足为虑。你们快去找安东尼回来,告诉他别躲了,眼下罗马的民众需要他,远胜于需要我这把老骨头。”

“上哪儿找去?”有乐苦恼道,“难道先前你没看见安东尼被那谁跟那谁他们整没了,他不是躲……”

“原来你躲在这里,”霎随数剑齐搠,刃光夺目,激烁倏至。庭前多人合力攻袭,猝将头额突兀的老者逼退。一个披罩麻布的灰须黑脸汉子乘机将有乐拽开,扯衫拉他到跟前急促盘问,“你们这班小子先前跟安东尼在一起。群雄岂可无首,快告诉我们,他去哪里了?”

“我怎么晓得……”有乐刚要摇头,一根狼牙棒杵近鼻前,他抬眼看到一个光膀壮汉目光凶狠地挤躯迫近,待要畏退,狼牙棒先已搁肩抵颈,有乐为之咋舌,旁边一个疤脸汉子擦抹剑刃之血,沉声喝问,“安东尼在哪里?”

“他怎能知道安东尼在哪儿,”恒兴低啧一声,朝向匡投以眼色示意,蚊样家伙似亦会心地移步后挪,向匡正要掩行绕往侧面打配合,却像颈后忽为寒凛,瞥见一注刀影斜引于路旁,垣下有人寂立,悄蓄伏杀之势。向匡转面怔望,有个粗须环腮之人微皱眉头,并伸食中两根指头,扬起来朝他做了个投刀掷戳的手势,随即移手往喉前虚抹而过。向匡咧开嘴笑,两人几乎同时出刀,迅厉互劈之际,粗须环腮之人恼哼道,“我要伏杀别人,你偏又看过来,还朝这边乱笑,存心坏我行藏是不是?”

“那是参与刺杀恺撒的元老院‘狠人’西玛斯,”有乐旁边一个持剑盾的卷发男子讶然辨觑道,“小加图之子卡图的好哥们儿。他躲在那边要伏杀谁来着?”

“还能有谁?”粗须环腮之人一刀削在向匡抬起来挡迎的盖子上,磕绽火星迸溅,不待向匡缓过劲来,其又连砍数刀,刚猛殛震,向匡所持盖子顷似凹陷变形,随着激荡之势,不由自主的挫步后退。粗须环腮之人挥刀进击,目光骁狠的逼视道,“安东尼在哪里?”

向匡抬着盖子忙于招架,连挨震荡之余,懵然道:“谁?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们那边做过安东将军的是司马昭,无非一衙内,恃仗父荫,年轻时刚出道就做官越当越大,此前并无尺寸之功,竟爬到了大家头上,从此作威作福,还无人敢言半句不是……”有乐摇扇说道:“拼到头来,谁不是拼爹?你看罗马这里许多掌权得势之人亦属于谁谁谁的子孙后代,小布鲁图、小加图他们哪个不是出身好?然而跑马比赛靠的是配对良种才更有机会赢,不要小瞧了‘家学渊源’历来有其优势,当然也难免存在败家的不肖子孙从来只会胡折腾,你看看骏府那个氏真,抑或还有甲州的胜赖……”我不禁懊恼道:“你干嘛说着说着又扯到我家?”

长利忽有所见,憨然道:“咦,有匹马。”愣自走去垣边牵骑,粗须环腮之人转觑道:“那是我的坐骑。不想挨刀就立马把它拴回原处……”趁其分心旁顾,向匡乘机滚倒在地,撩刃低削,粗须环腮之人回刀劈挡落空,腿挨一斫踉跄难立,抡刀怒斩,又被向匡抬起所持之盖挡住。两人再次同时连挥数刀,向匡见挡不下,忙把盖子抛击,粗须环腮之人撩刀格开,腰胁倏遭划刃而过,血淌于地。恒兴转望道:“向匡这几下路数像是‘地堂门’的古老源头。”

向匡所持之盖飒然掼飞,不意击在长利腰股后边。长利叫苦而倒,那匹马转头欲离,粗须环腮之人瞥见恒兴按刀侧觑于旁,潜蓄杀势悄临已近,阶上另有数人亦拿剑转望,似皆显得跃跃欲试,粗须环腮之人一蹙眉间,撩刀虚劈,忽却发足旁跺,踹在长利肩后,借势纵跃上马,转辔便走。向匡扑簌撩蹬数下,发腿踹绊马蹄。粗须环腮之人被坐骑歪掼下地,旋身撩刃,追斫向匡之时,恒兴刷出一刀斩脊,乍似急猛,却只轻落,往后背迅疾划过,随即收刀回鞘。

粗须环腮之人猝然惊望,恒兴按刀侧觑道:“你还有路要走。”粗须环腮之人着地翻滚,拉缰窜跃上马,伏鞍急离之际,石阶上悄有两人掩身追去。

恒兴蹙眉道:“何必现下就急着去杀西玛斯?不久后他还有‘穆提那之战’要和安东尼对决……”蚊样家伙抬着袖弩挪近,不安地低言道:“恐怕有谁想改变历史,已把安东尼弄没了。眼下不知还有何人具备影响到‘神王冠’的能力……”向匡提刀转望道:“先前听你说过这里有‘星罗棋布’的杀机潜伺,莫非就是青巾蒙面那一伙?不过他们已然陷于处处乱斗之中,跟另外几股势力打成一团……”

“其中有些似是多拉贝拉的人。”廊下有个嘴没剩几颗牙的老叟拄着拐杖坐望道,“我想起来了。越看越觉得,刚才滑阶栽落的圆脸胖子很像多拉贝拉身边那群光头僧侣之中的一个。多拉贝拉也是这般模样,就像一个剥壳的熟鸭蛋,其亦光头圆脸,无眉无髯,却显得更白更胖更圆乎乎。这个肥佬拥兵自雄,盘踞两河一带多年,昔与元老院和恺撒都曾有过节,恺撒曾指控他贪污,却拿他不下……”

“捉来问问便知,”慈祥老头歪戴假发跑过来,闻言忙转往阶下,去揪那光头胖子,甩着巴掌掴脸道,“先前我还以为这胖子是卡西乌斯手下那伙叙利亚人之一,原来你竟脚踩多条船,究竟还为谁到罗马浑水摸鱼来着……”

光头圆脸胖子挨掴大叫,招来一伙青巾蒙面人追打慈祥老头。眼见又要陷入围殴,慈祥老头急发一足,踩在圆脸胖子面额,借势腾身翻跃高处,纵上一根歪搁阶旁的灯柱,伶俐地翻筋斗,不时蹶股扭摆。吸引得那伙青巾蒙面人暂忘追击,只顾愣瞧。有乐他们亦纷纷移凑于旁,仰着脖观看。长利憨问:“他以前真的练过体操,对吧?”廊下那个嘴没剩几颗牙的老叟拄着拐杖坐望道:“练是练过,却好像入错门了,拜进西门柔的‘艳技班’,练成了女子体操。此后其表演风格偏向于轻盈灵巧,兼有几分柔媚之态……”

长利憨问:“西门柔是谁呀?”信孝闻茄说道:“据说她是‘星辰之子’西门家族的人,早年流落雅典,成为艳技名师。后来嫁给了曾跟小加图辩论的那个风流倜傥的犬儒派才子,引起了斯多葛门徒的群嘲……”

不知从哪边飞来一根投枪,信仰抬茄一指,提醒不及,但见慈祥老头不慌不忙,凌空张开两腿,展现一字马的形态,让那根枪从底下飕射而过。随即又有一支箭飙至,慈祥老头倒翻而避,假发从脑袋掉落,他连忙伸手拿住,不意脚下踩滑,眼看就要跌将下来,慈祥老头伸足来个倒钩,挂躯翩转往上,顺势翻腾而起,在空中叉开腿,绷直脚尖,落胯往下,啪的跨坐在灯柱上,立即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廊下那个嘴没剩几颗牙的老叟率先鼓掌道:“看得连我亦为之蛋疼不已,你们还不给他来点儿掌声?”

慈祥老头吃疼难当,倒栽于地。青巾蒙面人纷欲来揪,头额突兀的老者抓起灯柱抡扫,呼呼荡转之下,倒了满阶人。眼见有乐他们忙于走避,头额突兀的老者微哼道:“你们这班莫名其妙的小子,还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赶紧去找安东尼回来,我算活明白了,其虽混帐无比,然而这当下没他不行……”

“上哪儿找去?”有乐摇扇怔望道,“这里乱糟糟,便连我家信雄的下落,也无从寻起……”

信孝伸茄一指,投觑道:“问她。”我旁边那明眸皓肤的小姑娘呶嘴说道:“我怎么晓得?早就告诉你们,那个小胖孩儿拿走我姐夫的东西,一转眼不知跑去哪里了。我还指望你们帮姐夫找回那枚小黑石呢……”

“小黑石?”光头圆脸胖子闻言回顾道,“其乃‘万王之王’素为珍视的宝物,将近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突然消失。莫非果然是被你们当中的谁偷去了,难怪‘万王之王’身边‘霜雪’两大护法尊者从那片迷雾笼罩的山坡一追无返,原来是罗马这里另有高人给你们撑腰……”

“哪有高人?”有乐摇扇笑谓,“她姐夫吗?其早已‘袖抖’,学名是‘痴呆’。”

光头圆脸胖子纳闷道:“如果这里没有高人给你们撑腰,那你们凭什么逃过‘霜刀雪剑’的无尽肃杀?”

“恐怕我们并没有逃脱,”蚊样家伙眺望烟屑漫撒如霜降,随即悄以眼色催促我们速离此地,抬着袖弩说道,“在你而言,一别已有十年。但对我们来说,一夜终未尽。”

其语未落,夜风中传来一歌遥哼轻送:“如入睡梦中,造作种种事。虽然亿万岁,一夜终未尽!”随即仿佛有千偈万咏,此起彼伏。

众人皆似顷为心头一震,怦激难定。惑观四周,并未见有异样光景忽临。廊下那个嘴没剩几颗牙的老叟拄着拐杖不安地坐望道:“小屋大维娅,赶紧跑回家去拉你姐夫来这里坐镇。毕竟他昔时曾随小加图前往绝地修行,困在北边极域冰封之谷,传有奇遇异人授艺,似会‘天眼通’之类观异测象之术……”

“天眼通?”有乐摇扇笑道,“他被小加图忽悠,跟着跑去北极除了患上雪盲症,哪里还能有什么奇遇?眼睛坏了视力就直接说,不要扯什么‘天眼通’……”

我旁边那明眸皓肤的小姑娘摇头说道:“我姐夫已经玩完了,不要再提他。况且他现在是一个白痴,我姐姐不会让他跑出来……”

“刚才去追西玛斯的人又跑回来了。”信孝闻着茄子转望道,“好像只剩一个,模样狼狈不堪……”

“人的命运是难以改变的,”恒兴按刀说道,“先前我便觉得西玛斯没那么容易死在这里,可见历史岂容随意改动?”

“然而只须把安东尼整没了,”蚊样家伙难抑忧虑道,“历史便要改变。”

信孝闻着茄子琢磨道:“或许改变了历史,人们便无最终灭亡的后果了。”

“灭绝已经发生,”蚊样家伙叹道,“这个世界自从有人以来,那样的后果早就开始了,崩坏的进程只会越来越快,根本无法消解。人就是原因,结局最终无可避免。小珠子曾经说过,试图改变历史,结果只有更坏,也更加无望。毕竟最后即使出现了糟糕的结果,还多少剩余一些人,残存一线希望,有机会逃去另寻新家园。而不至于完全毁灭……”

“或许有谁想让世人毁灭无余,”恒兴若有所思的说道,“无论天意何为,我们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眼下当务之急,必须找回安东尼,先让他有机会帮着西塞罗他们一起拯救罗马。大概小布鲁图终归还是并未看错,没有安东尼,世界未必会变得更好。”

慈祥老头歪戴假发跑过来催促道:“眼下没有他,罗马只会变得更乱。你们还愣在这里聊什么天,赶快去找那只走失的绵羊回来!”有乐转头问道:“上哪儿找?”

“我大概知道他在哪里,”花白胡须家伙捧着两盒东西从廊下接茬儿道,“毕竟穿越迷雾多趟,我已有心得体会。那种传送的通道似乎跟屋大维他妹的姐夫一直沉迷琢磨的‘意念致动’原理或多或少有关联,起码不无相通之处。以前我跟她姐夫在园子里观看美女,其姐夫就不断尝试使用他所谓的‘念力’远距离弄掉大屋大维娅的裙子,欲使之当众自然脱落无余……”

信孝他们听得不由眼睛睁大,长利憨问:“掉了没?”

“掉了。”向匡在前庭惊望道,“你看那个逃回来的人,跑着跑着,竟然头掉了。”

没等我看清何以然,蚊样家伙忙催道:“快跑,想是‘霜刀雪剑’来袭!”信孝闻茄懵问:“谁?”恒兴顾不上言语,仓促拉他便奔。我一瞥之间,又见前边数人身首分离,烟雾间晃现一影,白发披垂,玄袍飘猎而近,当者无不披靡。

眼看来势奇疾,我挥手欲发一谶御之,不意先有个青胄猛汉甩来飞锤,霍然荡索抡到脑后。我扬手急出盾谶不及,唯忙拉着那小姑娘走避,一人急速跑来,猛灌烈酒,抬起火把,噗一声发呛,突然朝我们喷火。有乐为之惊跳道:“吐火罗?”

另有一个光膀猛汉以粗蟒为鞭,嗖嗖抡甩而近。恒兴拽有乐往后退避,提醒道:“当心蟒鞭缠袭。”我一看大蟒蛇活生生地甩来,难免猝受惊吓而退,一时慌了手脚,浑不知抵御。有个体躯肥厚的大胖子站立石墩上怔望,嗓音洪亮的说道:“你们不要跑过来这边,我怕蛇……嗨呀,真是活久见!罗马从来没有这么乱过,先前我被安东尼忽悠,还以为明天会更好,市道行情不再一路走跌。正准备为此隆重向大家推荐,将罗马人常穿的内搭衣物‘丘尼卡’由松薄的麻布升格为羊毛织物。除了东区‘优品店’提供价廉物美的衣料用金线绣着棕榈枝纹样,女人还可前往后街‘盘丝庄’选购比‘丘尼卡’更宽的面料做成的‘斯托拉’,以及仿古希腊希玛纯式的外衣‘帕拉’,色彩丰富多样的‘帕拉’分为毛织物或麻织物所制,已婚或有罗马市民权的女子最爱穿着的‘斯托拉’同样提供毛织物和麻织物两种,上层人士更宜选用进口的中土丝绸来量身订作,漫长的‘丝绸之路’将这两个古老的国家联系了起来。但由于罗马长年陷于内乱,我们一直无法专心打通两边的道路,帕提亚的中间商堵在那里乘机作梗,沿途关卡林立,故意抬高价钱,让罗马人越来越吃不消。”

花白胡须家伙捧着两盒东西惊呼道:“看那边!先前砸垮戏台的大锤拖拽移近了……”

石墩上的大胖子转头愣望,只见巨锤徐徐从他身后滚过。随着碾压路面发出隆隆声响,有个更加硕大肥厚的躯影从烟雾中缓缓现身,巍如小山,将其笼罩。甫然互瞅之间,两皆诧异道:“怎么会有个胖子像我?”

长利他们惊喜交加道:“快看那边是谁露面了!”不待我瞧清楚,光膀猛汉投蛇而出,两个大胖子惊叫走避不迭。

另一青胄猛汉甩来飞锤,我扬手欲发盾谶不及,忙拉那小姑娘一起跑开。有乐在后边摇着扇奔随道:“早就说过,幸侃很慢的,犹如蜗牛一般移动,指望不上他……”长利在前面憨瞅道:“可是我听谁说幸侃似跟信雄做了一路,三只异界小妖带他们四处穿越,顺便偷猪。既然幸侃在这里,信雄大概也在附近,何不找找看?”

“偷猪?”光头圆脸胖子闻言转顾道,“我师兄多拉贝拉常年抱在怀里的小白猪被人偷走了,不会也跟你们有关吧?”

信孝闻着茄子顾望道:“圆脸胖子召来搞事的那群青巾蒙面人究竟属于多拉贝拉的手下,还是头额突兀的老者先前所称的帕提亚人?那胖子脚踏许多条船,可把我搅糊涂了……”

“帕提亚人又称安息人,”蚊样家伙拨弄袖弩机括,跟随在畔说道,“常挨罗马讨伐,事出有因。亚洲西部地区古典时期的这个阿萨息斯王朝史称帕提亚帝国,又名安息帝国。终遭萨珊波斯取代之前,全盛时期的安息帝国位于罗马帝国与汉帝国之间的丝绸之路上,成为了商贸中心,与汉朝、罗马、贵霜帝国并列为当时亚欧四大强国之一。强国打强国,并不算欺凌。挨揍是因为欠揍,讨打是因为他偏要挨上来找打。源于‘万王之王’染指地中海甚至更广阔领域的野心,安息帝国深度介入罗马内乱已久,甚至经常站错队,曾招惹克拉苏,引发卡莱战役。克拉苏父子和卡西乌斯率军踩入埋伏,安息帝国干死了克拉苏,随即自信爆棚,不仅插手罗马行省,更出兵支援庞培势力对抗恺撒一派,此后又卷入更混乱的内战,派兵以支持元老院共和派阵营为借口,乘罗马内乱的局势动荡夺占罗马许多领土,所以被安东尼及其部下将领巴苏斯他们腾出手来暴打。恺撒继承人屋大维使罗马过渡到帝国时代,将共和事业升格为千秋帝业,罗马帝国全盛时期更加痛打安息帝国,其首都几番陷落,罗马皇帝饮马波斯湾……”

四下里更多青磷磷的火光烁近,分布如星罗列匝。廊下那个嘴没剩几颗牙的老叟拄着拐杖叫唤道:“比帕提亚人更狠的‘吐火罗’来了!小屋大维娅,赶快去拉你姐夫到这里坐镇……”我旁边那明眸皓肤的小姑娘懊恼道:“不要再提我姐夫,他已经完蛋了。”

有乐摇扇加以纠正:“只是‘袖抖’,还没完蛋。”明眸皓肤的小姑娘啧然道:“我姐夫上回找小加图比武,挨了一击在胯下,当场五味杂陈,他早就完蛋了。我姐姐说此后他一直萎靡不振……”花白胡须家伙捧着两盒东西跟在后边探问:“因而使你姐姐忍不住想接受她家后墙外边那些野男人的悄悄追求,我说的对不对?难怪小加图常对女人摇头不已,我亦深感失望已极,有个亲戚也是如此,丈夫出门几个月她就憋不住?唉,你们呀……”

明眸皓肤的小姑娘在我旁边含笑不语,向匡忿然道:“这类人多了去,满世界都有!动不动就这样,推说因为醉酒,喝多了才遭坏男人乘虚而入,趁隙加以染指。我们那边有个吕安的老婆也是这样子胡来,结果酿成多人惨死的大祸,更牵连到‘竹林七贤’的嵇康为此掉了脑袋。因为吕安之妻醉酒失身是被司马昭身边幕僚吕长悌所为,其乃司马昭的长史,酒后乘机得手并使她失足,随即反诬吕安及其好友嵇康一向有悖司马昭提倡的‘以孝治天下’,司马昭以此为借口诛杀嵇康和吕安,以镇慑那些不服他的清流名士。让天下人在司马氏谋权篡位的‘九锡晋阶’阴谋实施过程中由此噤若寒蝉。什么司马相国?无非一衙内,年轻时刚出道就借仗父荫为官,殊无尺寸功劳,做官竟越来越大,很快就爬到大家头上……”

我旁边那明眸皓肤的小姑娘眼波流转,朝他吐舌头。有乐转面跟向匡说道:“别在这里乱生气,其一家多行不义,必有报应。此非老生常谈,司马家族的后代下场很惨。结局多难看的都有,不过眼下咱们最好还是别走散了,否则被街上那些乱跑冲撞的大象踩到,死得会更难看……”

一头大象陷足落坑,嘭然摔倒,惊尘四撒,满街弥散开来,但听千偈万吟如涌,廊下那个嘴没剩几颗牙的老叟拄着拐杖不安地叫嚷道:“小屋大维娅,赶紧回家……”信孝闻着茄子转望道:“先前我似乎听到有人咏唱佛偈,古罗马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此般声音?”

“何止佛音,”恒兴按刀眺看道,“和尚亦出现过。我看见有个黑袍僧影在那边晃进人群里,其竟口宣佛偈,踽踽穿行于狂奔的象群之间,不知是何路数?”

“我亦看到过几次,”有乐摇扇揣测道,“莫非也和我们一样,属于穿越过来的人?”

蚊样家伙似感不安,在霜降般的烟屑中提醒道:“此间或许还有别的势力从后边穿越过来,其甚危险,咱们还是莫要撞到为妙,赶紧跑去跟幸侃他们会合……”信孝抬茄一指,说道:“幸侃在那边!”我们寻过来时,两个大胖子互觑称奇:“噫,怎么会有个胖子像我?太恶心了……”没等跑近,屋顶上有人抛落几个大袋子,纷纷簌簌地爬出粗蛇游窜。

两个大胖子齐以浑厚声音惊呼:“好多蛇,我害怕!”正自推搡走避,街上有人叫嚷道:“蛇有什么可怕,女人才是害人精!”我闻言转望,只见一大群光膀的家伙蜂拥而来,我旁边那明眸皓肤的小姑娘捡砖头投掷道:“小加图之子卡图那一票‘誓愿泉兄弟会’的家伙唱着光棍之歌冲来了。”

有乐加以拉阻之际,忽听另外方向又有人纷声唱歌:“正义的斯多葛!正义的斯多葛……”

“还有这一伙圆柱大厅‘枕头会’也从对面街道喧嚷着围拥过来。”花白胡须家伙捧着两盒东西在后边叫苦道,“罗马完全陷入混乱,到处都有骚动……”

街头有人欢呼:“那些女人在挑衅,快捉住她们,拉到喷泉那边去淋水展示。让兄弟们围观并加以批判……”不待大群乱糟糟的家伙涌过来,我忙拉明眸皓肤的小姑娘急溜。廊下那个嘴没剩几颗牙的老叟拄着拐杖叫唤道:“局势凶险莫测,赶快跑回家去拉你姐夫来弹压全场!我坐在这里,眼见快镇不住场面了……”

有乐边奔边摇头叹道:“他在上面光会看热闹,一迳叫嚷不休,起过什么作用?还说是坐镇……”花白胡须家伙捧着东西跑随其畔说道:“你别小看他。以前很能打的,曾在埃及参加场面巨大的群殴。托勒密十三世的手下宠臣伯狄诺斯杀害庞培,随后恺撒支持女王重返,波希纽斯因而发动叛乱,各派势力在亚历山大港战役打成一团,恺撒征服了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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