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笙马上就不吭声了，怎能看不出许浣玉这是把他的面子和一张失去意义的结婚证全都扔在地下踩，但贺笙偏是要较这个劲。
两人从未有过如此势均力敌的对话，许浣玉并没觉得拿话刺贺笙让他舒爽，但与从前性子大相径庭的许浣玉确实让贺笙倍感不适之余，也感到隐约的带劲儿。
顾枫按着约定从进门就只是乖乖地待在许浣玉身边一言不发，甚至一反常态地在二人暗流涌动大谈离婚时起身去厨房帮忙，贺云帆正调配着一会儿要端上桌的酒，抬头便是顾枫那张满脸不快的脸。
“又怎么了？”贺云帆问。
“你哥怎么还不跟我对象离婚，耽误咱俩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这深宫怨妇一般的话顾枫可不敢让许浣玉听着，奈何身旁还有个耳朵尖的许悠年，机灵的小人儿一下子就读懂了重点，拿着手中的香槟杯指向顾枫，眼睛一眯道：“哦~原来你在装大方呀顾公子。”
“他得装啊，真大方至于一顿饭钱都收你的。”
贺云帆在中间挑事儿，他就乐意看许悠年跟他的朋友斗嘴吵架，会有种老婆已经彻底融入自己生活的安心实感，只是代价往往需要顾枫贺笙这样的无辜男子承受。
许悠年配合地咂嘴摇头，将还没来得及切片的柠檬往顾枫怀里一塞，拍拍对方肩膀小大人儿似得慨叹，说什么人做什么活儿，顾公子拈酸吃醋就来切水果吧。
三人不知道餐桌那边许浣玉跟贺笙又聊了什么，总之当顾枫心不在焉地瞥见许浣玉探着身子看贺笙那只受伤的手臂时，他还是坐不住地一把将水果刀扔下地坐回了原位置。酝酿了半天竟也对贺笙说了句贺总今天就别喝酒了，算是人道主义关怀。
贺笙冷哼，看都没看顾枫一眼，却将话题轻飘飘抛给对方：
“谢顾公子关心，小伤不打紧。”
“但了解过令姐的事情之后，不知道顾公子接下来该如何面对曾被你当众羞辱过的段濯清钟蓝玉二人？我记得你当时未明事情原委就道钟蓝玉第三者插足，是不是？”
顾枫脸色骤变，他没想到贺笙对顾家段家的纠葛竟也知晓。
“你说一会儿钟家小少爷见了你会不会奚落回来啊，正义凛然、知三当三的顾公子。”
贺笙口出恶言却没有分毫占上风的快感，许浣玉坚决的态度和顾枫春风得意的模样令他厌烦至极，贺笙比任何人都了解虚名无用，但现在留给他可以抓住的也只有一片虚无。
反观顾枫眼底的焦躁被很快抚平，他笑着与贺笙平视，开口回敬道：
“我顾家的家务事不劳您操心，欠钟小少爷的道歉一会儿必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补上。但是贺总有一点说对了，我顾枫就是明知道许浣玉想离婚没离成还上赶着倒贴的人，为了他挨骂犯贱我甘之如饴，贺总何时认清事实，成全了我们这对有情人？”
“你他妈做梦吧，别当许浣玉真能看上你！”
这样的坦白挑衅无异于踩着雷点蹦迪，顾枫将贺笙最难学到的放下身段不要脸面的本事放到台面上，贺笙恨得牙痒，眸底激荡着几乎决堤的怒意。
许浣玉轻咳调停道：“好了，这么重要的一顿饭别扫人兴。”
段濯清正是踩着这个点带着一大一小进了门，段楚容被钟蓝玉抱在怀里走在后面，三人看上去其乐融融很是幸福，相比之下怒目圆睁黑气满身的顾枫贺笙就有些不适合跨年夜这样的合家欢氛围了。
“小玉你别怕，我舅舅不会凶你了。”
段楚容见顾枫好像比上次聚餐时还要脾气差的样子，连忙搂住钟蓝玉的脖子安抚道。
她在纠结了好一阵不能喊钟蓝玉哥哥之后，还是放弃了叔叔这个不太符合眼前人长相的词，干脆自作主张喊他小名儿。
“没关系的楚楚，我和舅舅之前有误会，现在舅舅已经不讨厌小玉啦。”
钟蓝玉温柔地笑着亲了一下小姑娘的脸颊，他现在已经将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养孩子身上，不再琢磨其他。
后来连段濯清都惊讶于他和楚楚之间的缘分这样深，钟蓝玉却摇摇头说孩子最可怜，大人懂个屁。
三人落座后跟每个人都打了招呼，作为主人的贺云帆许悠年也终于推着准备了好半天的鸡尾酒台压轴登场。
梁叔兰姨慧慧早已排练过极具仪式感的一刻，在二人缓缓将品酒台推至餐厅主桌时，他们便马上将灯光切换为暖黄色偏暗的清吧模拟氛围，古典唱片播放器应声转动出优雅的调子，让沉浸在不愉快情绪中的人也片刻被抽离。
“感谢各位赏光来为我们的新家乔迁贺喜，顺便祝各位哥哥们元旦快乐啦！”许悠年的开心溢于言表，他惊喜地发现钟蓝玉怀里的段楚容，赶忙捧着今早花店新送来的一捧洋桔梗送给小姑娘，“还有我们小公主，楚楚也元旦快乐呀。”
贺云帆确认了一下目前场面还算和谐，端起酒杯提议道：“都是熟人，我夫人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感谢的话就到此为止了啊。”
“那既然是温居跨年，不如玩儿点儿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