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他老早摸熟了她诡异的思绪。这小女人,老是爱东想西想,然后被那些子虚乌有的臆测吓个半死。
「不管啦,我没见到煦煦,心里就是不放心。百,你去帮我开门,挡住那个冰雕男,让我见见煦煦。」蜜月提出要求。
淳于寿挑眉,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了。」他宣布。
「可是…啊,百,拜托啦!」蜜月在后头跳啊跳,用尽全力想栏他,半蹲下来握住他的手臂,却被他庞大的身躯拖着走,一双小脚在地上滑行。
「回家了。」他不为所动,才不想去当电灯泡。而且,他直觉知道,卫浩天不是简单人物,贸然闯进去,一顿皮肉痛是免不掉的。
「啊…那个…」蜜月还在喊。
「回家了。」
两人一路纠缠,引来不少目光。从后方瞧,那一大一小的背影,有几分像是大熊正拉着小熊回家。
日正当中,店门口挂着「营业中」的牌子,柜台后方有着一男一女。
「拿着!」
煦煦将装着草莓的大碗硬塞给他。
卫浩天瞪着手中插了根汤勺的碗,挑起浓眉。
「搅拌啊!搅拌…」她抓着他另一只手,强迫他握住汤勺,很有耐心的教导。「像这样,压碎这些草莓,然后搅拌,了解吗?要搅拌到糊糊的喔。」
「为什么要搅拌?」
「要做果酱。」她低头把奇异果切成片。
「为什么不用机器?」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不过问归问,一只手倒是没有停下,很顺手的照着她的解说,压碎搅拌碗里的草莓。
「我没钱买。」她插着腰,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既然你要住我这儿,帮些忙总不为过吧?」
打从昨天起,卫浩天就像是打定主意似的,竟然从此赖着不走。她没浪费时间赶他走,知道他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可能改变。
既然如此,这家伙吃她的、住她的,还…呃,睡她的,她不找些事让他做,分摊一些人力,怎么划得来?
一想到这件事,就让她懊恼又不知所措。
昨天晚上,当她睡饱醒过来之后,就发现他已大剌剌地登门入室,甚至趁她睡觉的时候,连日常生活用品都已经摆放上柜,在她房里霸占一半的空间。
该死的,她至今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妥协。
卫浩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在屋内走动时,比她这个主人还自在,教她找不到机会开口赶人。而她还没张嘴,他就面无表情看着她,暗示那些下流的流氓不会死心,十之**会再上门。
经过再三考虑,煦煦决定,面对卫浩天,总比三番两次被人砸店的好。
想到之前的惊险状况,她又打了个冷颤,不敢去想,要是他没及时赶到,自己会发生什么事情。
偷偷瞥了一眼专心搅拌草莓的卫浩天,她的小脑袋瓜正忙着权衡轻重。
唔,其实这家伙对她还不错啦,虽然冷了点,可是长得帅,而且又能打,偶尔的一些举止,还会让她心头暖暖的。反正,她从小到大没交过男朋友,而他似乎是一个很棒的人选…
再说,蜜月跟百也跟他打过照面,最尴尬的情况已经发生,她说破嘴解释都没用,社区里的住户,大概都会知道,他们两个人关系匪浅了。
再看了卫浩天一眼,煦煦莫名的想笑。
那个在她手里大到笨重的碗,到了他手里却变得好小。虽然他的动作纯熟,不输专业厨师,但是看见一个大男人,专心的制作草莓酱,她就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的笑出来。
「笑什么?」卫浩天扬眉看她。
「没有。」她忍住笑,摇了摇头,转身去忙别的事。
卫浩天面无表情,没再多问,又转回头,一边搅拌碗里的草莓,还低头看着桌上笔电传来的消息。
煦煦将煮好的红茶放凉,接着倒进冷水壶里,再拿到厨房的大冰箱里冰着。
她走出来时,经过他旁边,发现那张俊脸上沾了几滴草莓酱。她直觉伸手,想替他擦掉。
谁知道,手才碰到卫浩天,他的拳头就反射性的挥过来…
啊!
他发现是她,紧急缩拳,这次却没上次幸运,拳头已击中她倒霉的左眼。
煦煦张大嘴,还来不及叫,整个人就已经被打飞出去。
该死!
卫浩天脸色愀然而变,暗骂一声,闪电般伸手,及时将她拉了回来,没让她跌倒在地。
因为太过惊愕,煦煦只能愣愣地瞪着他,甚至忘了该伸手,去捂住已经开始发红疼痛的眼睛。
「你…」他神情有些诡异。
「你打我?」她震慑的说道,声音小小的,还不太敢相信。
他张开口,却说不出话,神色愈来愈不自然。
她张口结舌,深吸了好几口气,疼痛来袭,眼泪还自动自发的掉下来。
「痛、好痛。」她委屈的低嚷,瘪着红唇,看起来可怜极了。
「抱…抱歉…」他瞬间手足无措,抬手想触碰她开始疼肿的眼睛,又怕弄痛她,黑眸中闪现挫折。
他牵着她走到柜台里,用纸巾包住冰块,用轻柔的动作为她冰敷。
「好痛。」她重复,因为冰块而瑟缩一下,泪水仍是不断落下。
卫浩天捧起她的脸,显得懊恼而慌乱。
「该死,我不是故意的。」他低语着,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不知该怎么做。
「你为什么打我?」她抽泣着,疼得呻吟。
「那只是反射动作,你…你别哭…」
真没想到,这男人竟也会手足无措。煦煦呆了一呆,真有点傻了。
其实,她是惊吓大于疼痛,晓得他已经收了力道。
要是真的挨上卫浩天扎实的一拳,她不是扁扁的贴在墙上,就是昏过去了,哪里还能好好站着?
难得看见他的冷漠龟裂,泄漏正常的情绪,不再只有严酷的一号表情,煦煦试探性的再假哭两声,没想到,那双黑眸里的慌乱更浓。
「呜呜,好痛,你打我…呜呜…你怎么可以打我…」她玩得兴起,哭得更加伤心。
「对不起。」他尴尬的开口,伸长双臂将她揽进怀里,笨拙地安慰着她。「我…下次不会了,好了,别哭了…」
煦煦趴在他怀里,禁不住窃笑,嘴里还不忘发出呜咽声。
她有种莫名快感,虽然眼睛很痛,心情却满好的,觉得报了他之前态度恶劣的一箭之仇。
没有多久,煦煦就发现,自个儿笑得太早了。
几天之后,她不只脸上有个黑轮般的猫熊眼,身上青青紫紫的瘀伤,也正以惊人的速度增加中。
这些瘀伤,全拜他那好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反射神经所赐。
他无法容许任何人无预警的碰触。任何时候,这类碰触都会让他做出反应,而对方肯定要遭殃。
他们睡在一块儿,挤在同一张床上,**时不许她碰也就罢了。三更半夜难免会翻身,她每次误触「地雷」,就会惨遭热烈「招待」,不时被他东扁一拳、西打一掌。
虽然卫浩天会及时收手,但总有几次来不及的时候,屋内不时会传出哀鸣声。
煦煦抗议他的暴力倾向,要他去睡沙发,偏偏沙发塞不下他庞大的身子,他又不肯放弃要她的「福利」,每次都告诉她,下次不会了。
下次不会了?
骗人!
她刚刚起床,发现眼睛上放着一片已经软掉的冷冻牛肉,才猛然记起,昨晚又被扁了。
挨拳头的时候,她睡得正熟,只是睡眼惺忪干号两声,以示抗议,接着又倒回床上,一睡到天亮,已习惯当个「受虐妇女」。
太过分了,卫浩天竟趁她睡觉时「暗算」她!
拎着那片牛肉,她气急败坏地跳下床,奔进传出水声的浴室,火大地拉开浴帘。
「卫浩天,这是什么?」她把牛肉往他脸上甩,无辜的肉片啪的一声撞上他的脸颊,然后掉在浴缸里。
莲蓬头喷洒热水,他全身**,转头看她,热水沿着他的发梢、肌理,往下滴落。
看一眼地上的东西,他保持一号表情,冷静的回答:「牛肉。」
「它为什么会在我脸上?」
「消肿。」他还是很冷静。
煦煦双手插腰,指着他的鼻子。
「你以为这么做,就可以掩饰你的暴行吗?你、你、你…喔,天啊,我的眼睛!」她突然瞄到镜中的影像,吓得马上凑上去。
伸手抹去镜面上的水气,等看清楚时,她发出凄惨又愤怒的哀号。
「卫、浩、天!」煦煦回过身,用力槌他**的胸膛,气得哇哇大叫。
「我不是故意的。」他马上开口辩解。
老词了,她不听,照打照骂!「可恶,都是你啦!我的黑轮好不容易快消了,你竟然还打同一只眼睛,现在它变得更黑了,你要我怎么开店见人?」
「公休。」他简单地提出建议。
煦煦气得发抖,又赏了他裸胸两掌。「我不管,你没把这习惯改掉,你就别想睡床上。」
卫浩天闻言挑起眉头,敏捷的伸手,将气呼呼的她抱进浴缸里,低头就吻上嘟囔个不停的小嘴。
不到五秒钟,煦煦就悲哀的知道,基本上,要将他赶下她的床,是件不可能的事。
「你这个色狼。」她红着脸,被吻得娇喘连连,全身被水淋得湿透,薄薄的睡衣变得透明。
他不以为然,仍轻啃着她的唇,用最有效的方法制止她的咒骂与抱怨。
「如果你不想要,就别趁我洗澡的时候跑进来。」他的呼吸跟体温,比热水更烫。
煦煦低呼一声,开始为这鲁莽的举止付出代价。小小的浴室里,飘出低吼与娇吟,该睡哪儿的问题,再度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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