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妳不是要去邮局吗?」小小的柯五帝在前头叫着。
「来了。」她想了下,终于忍痛把写好的信收进抽屉里,换成一张风云毕业卡,迅速写了几行字,然后放进信封里。
要告白,还是面对面的好,这么肉麻的话她偷偷的写就好了。
美国。
「有人寄信给我?」连遥久从看护那里接过信,一看地址来自台湾,直觉想到是他大哥。
「不对,大哥上个月才回台湾,没事是不会写信的。」那就只剩一个人了……
思及此,他心跳略微加快,不自觉地期待起来,拆开一看——
学长,我毕业了,终于可以不用在每年校庆时上台表演了。你好吗?我即将为未来打拚,学长你也要好好为身体打拚喔。
四杰。
视线来回地在这几行字上打转。他沉默良久,突然之间,烦躁地撕了卡片。
现在的他,跟被遗弃的狗差不多了。今年除了大哥来过一趟外,谁还会记得他?朋友?没有。爸妈?早把注意力转向大哥。只剩这个傻瓜了。
只剩她记得他了!
到底他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她被骗了她知不知道?!
她的前途无量,她的未来众人期待,她会发光发热,她理他这个形同消失的人做什么!
发光发热……有多少次,在静到无声的夜里,他幻想着她会如何发光发热,幻想自己就是柯四杰,幻想自己并不在这里……幻想到最后,他觉得自己愚蠢极了。柯四杰是柯四杰,连遥久是连遥久,她的未来永远不可能会是他的,除非……除非……
「连,检查身体的时间到了。」护士探头说道。
他还是沉默不语,死瞪着那张被撕成碎片的毕业卡。
「连先生?」看护小心地轻唤。
「嗯,走吧……对了,晚点妳有空,帮我出去买个小礼物好吗?我要送给一个朋友,毕业礼物。」
「没问题。」看护高兴地说。一向只有人写信来,却从来没看过他写信,她真怕这个东方来的年轻人愈来愈自闭。
总之,这算是个好事吧,她想。
破破烂烂、东凑西拼,用胶带黏起来的风云毕业卡放在抽屉里。
她不是故意要看的,真的不是。
她只是要拿剪刀,不小心偷瞄到一眼。
这张毕业卡很眼熟,熟到很像是她刚毕业那一年寄出去的。
她安静地关上抽屉,无声无息走进主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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