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遥生双眼一亮:“你不想学你师父到江湖上走一走了?没这个念头了?”
“是啊!娘,你不是说这是你从小的愿望吗?”害他每天加紧练功,练得腰酸背痛。
沈非君咬着唇,嗫嚅道:“那是以前的嘛!娘出去之后,才发现江湖完全跟娘那个可恶的师父说的不一样啊。他没告诉我,他在江湖上跑来跑去的时候,是怎么喂三餐的;也没告诉娘,钱从哪里来,害娘一出去就饿得不得不当人家的洗碗工;而且娘还发现一个人再怎么练武功,也对付不了一山寨的人,呜呜,好过分的师父,娘开始怀疑他根本是骗我的!把他风风光光的一面说出来炫耀,却故意不提他做苦工的事,呜呜…”
沈小鹏的脸皮微微抽动,咕哝道:“我怀疑娘你现在的个性可能学自你师父的。”偷觎一眼莫遥生,他却一脸喜悦。
“非君,你说得对,跑江湖本来就是一件辛苦的事,你瞧老六跟老五跑了几年,一没钱就回来偷我的钱,不不,不只跑江湖,连出一个门都要花上钱,若能不出门,那是最好的了。”
沈非君母子二人同时向他投以奇怪的眼神。
莫遥生正要再说什么,余沧元忽然随同一名仆役走下坡,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莫遥生的脸色阴晴不定,等听完之后,已是铁青一片。沈非君与沈小鹏对看一眼。
“你收拾收拾,我马上为你安排几个据点换马,让你日夜赶路。”余沧元倒算有点好心地说道。
沈非君连话都没有说,反而沈小鹏脱口大叫:“你要走了?”
莫遥生的眼瞳里慢慢映进沈小鹏,再瞧见沈非君望着自己。他青筋抽动的俊美脸皮像翻书一样,逐渐柔和下来。
“我家中有事,必须赶回一趟。”他锁住沈非君的眼眸,微笑道:“是我轻忽了,因为发现你活着,便什么也都忘了。我的家产都在北方,鞭长莫及,有人趁我不在时动了手脚,现在我要回去处理…”终究还是忍下要她一块跟他回去的念头。“我去去就回,你…你…”相处数月,要求她等他回来,会不会太快了点?
“我跟小鹏都等你。”她柔声道,向他伸出手来。
莫遥生见状,马上把握机会地握住她软软的小手,将她拉起来,心里的狂喜掩去了乍听有人盗他财产的忿怒。
三个月终于到了手拉手的地步;再来三个月是不是可以吻上她的唇、摸一摸她的身子?这个念头让他马上精神大振起来。
沈小鹏看了看他娘,又看了看莫遥生,问道:“你马上就要走了啊?”
莫遥生看向自己的儿子,眼神放柔,点头:“马上。来通报的执事已经在等我了,我马上就要走。”
沈小鹏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是什么,只道:“你的武功这么烂,万一莫名其妙地被干掉…”“小鹏!
““你忘了我功夫虽不好,却还有拿黄金砸死人的好点子吗?”莫遥生笑道,眼神却十分认真:“有人喜欢黄金,不惜夺人家财,我就给他黄金,让他在黄金的美梦里去见阎王,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人。”
天水庄外,快马已等着…“等等!等等!”
已跨上马的莫遥生回头,瞧见她持着裙摆追出门来。“非君?”不是道别过了吗?
沈非君微喘,瞧见那来通报的莫家执事正在另一匹快马上张口结舌地瞪着她。她不管那人的眼光,交给他折好的两件新衣。
莫遥生愣了愣,瞧着手上的新衣。新衣上的绣工极细又眼熟…他惊喜地叫道:“是你做的?”她师父除了教她功夫外,还有针线活儿,从相识到成亲之后,他也只得了一件她亲手做的衣服。不是她喜欢的人,她是连动也不会动针的。
她脸红地点点头,道:“我原要再等几个月…那时天气冷了,你穿这厚衣自然适合,可是你这一来回,只怕年前都不见得能回来,所以我刚回房去取了来,你…你自己要保重。”
莫遥生此刻对那远在北方敢爬到他头上的家贼又恨又感激,恨他造成这数月的离别;又感激若非那人,只怕还要再心熬数月的不确定,她才会很高兴地拿出衣服来。
“非君…你一定要等我。”他的脸色有些微的紧张和害怕。“我会等你。”
莫遥生望着她的眼睛,想要确定她是不是又在骗他了?即使知道她爱哭爱说谎,他却不曾变过心,但他怕她又骗他一回。
“你没骗我?真的?”
她楞了下,终于注意到他神色间的不确定,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再见他十分认真,她心里奇怪:“你在怕什么?”
“我…我怕我一转身,你又离开了我,我怕我一回去,才发现从头到尾都是我在作梦而已。”
都共同相处几个月了,他还有这种恐惧?沈非君自认平日与他相处时间颇多,也逐渐摸熟他现在的脾气,但从不知他的恐惧竟是这个,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她一直给他这种不安全感?
莫遥生见她不答话,心里紧张更甚,几乎要将莫家送给旁人也不要理了。
“我没要离开天水庄。”沈非君柔声安抚他,强调:“天水庄是我的家,以前我老觉得我眼里的天水庄是一片黑色,现在我却舍不得这里了…”她上前一步,几乎碰上他的大腿,她微仰起脸来,望着他。
“我知道你的重心在北方,也知道你习惯北方的生活,我…当初并没有想这么多,至少,当你说要重新开始时,我心里虽是高兴但却又不敢抱着希望,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我…”
莫遥生被她“我我我”个不停,弄得心神有些混乱。“非君,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不离开天水庄!”他愣了愣,随即明白她的意思,脱口:“就算你接纳我,也不回去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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