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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源回家后,老古屋的日常生活依旧没起什么波澜。
武陈氏依旧不待见二房的那几个丫头,武源不是成天躺那木床上,就是在徳齐或袁兰回家的时候,把他安置在一个能让他坐安稳的类似婴儿椅的椅子上,只不过武源这椅子,是徳齐自己设计,特地找人根据武源的情况定制的。
而细细观察,变化最大的又是徳齐一家。
袁兰除了被队上当做男劳动力那样去挣工分外,还开垦了多处荒地,这个小家吃上了自己种的瓜果蔬菜,而袁兰累的边吃饭边打瞌睡,最后把碗打破的次数越来越多。
徳齐经过两次调动,终于如愿调到了镇医院,除了当值那天需要全天候呆在值班室外,其他时候一下班,徳齐便骑着自己的二八大自行车回家,孩子们也从刚开始阿爸每天回家的兴奋过度到习以为常,只不过每个人的脸上似乎洋溢了一份希望,有父爱和母爱同时笼罩的孩子,脸上的光都带着亮度的。
武英不再费心思照顾武炎了,她承包了家里大部分的家务,加上六岁的武炎已经懂得帮武英打打下手,比如武英做饭时,武炎就会乖乖坐在土灶前的椅子上,往灶里不断添加柴火,武英忙得恨不得生出四只手,但做的饭菜依然经常有烧焦的地方。武炎却看着被旺火熏得不断咳嗽的大姐嘻嘻直笑。
除武君外,全家人的生活重心转移到武源和武宁儿身上,一个被动无法生活自理,一个还没能力生活自理。
武君开始“叛逆”期,不再服从武英的管教,天天和村里一名叫“燕子”的小姑娘玩得热火朝天,甚至到了饭点都要腻在燕子家,和燕子一起吃饭,到最后武君认了燕子的爸妈当干爸干妈。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烟火气越发浓厚,小家庭的生活水平也越来越好了。
时光荏苒,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了两年。
两年里,武源开口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徳齐忙着赚钱养家糊口,袁兰忙着挣工分种农作物贴补家用,武英忙着家里的大小事务,武炎毫无主见,完全就是武英的跟屁虫,武君忙着和好朋友燕子玩耍,晚上大家齐聚在一起的时候,家长累的不想家长里短,孩子们则白天消耗了所有体力,晚上乖乖地或坐或趴着,听徳齐讲故事。
等徳齐发现了武源的异样后,才发现武源虽然很明显长高了,身体各种机能发育都很不错,只是,他的智力水平却永远停留在他被撞的那一年。这让徳齐和袁兰暗地里伤心了很久,只是对于脑部损伤,徳齐医术虽然高明,但依旧无力回天,只能更加疼爱武源。在五个孩子当中,徳齐经常给武源买各种软软的能发出声音的玩具,只因为武源喜欢。
而武宁儿两岁了,她早已习惯在房间的那一张木床上,常常躺着或坐着一个天天不断拿玩具砸出各种声响或突然傻乐起来的哥哥。
家里所有人都习惯了武宁儿的不爱哭闹,后来也习惯了武宁儿的突然失踪,然后在饭点的时候,武宁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每顿饭必须吃两大碗,如果遇到她爱吃的,那三碗也是有可能的,然后吃完饭一转身,吃得小肚子滚圆滚圆的武宁儿又自我安排,不知所踪。
袁兰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在自己和徳齐的努力下,越来越好,甚至过上小康。一直到了阳光明媚但对袁兰来说犹如乌云密布的那一天。
这一天,阳光很好,袁兰和村长请了20分钟的假,她要回家抱武源小解。那个时候或许有纸尿裤这个东西,但对于徳齐夫妇两来说,这个花费,他们承担不起,另一个原因是袁兰觉得夏天穿纸尿裤太过于闷热,所以她和徳齐养成了习惯,白天2个小时,夜晚4个小时一次给武源小解。
也幸好队上的人都比较喜欢和同情这个良善吃苦耐劳的外来媳妇,对于袁兰每天请假回去照顾武源的事情,大家也都没有异议。因为袁兰虽然请假20分钟,但大家都在午休时,袁兰却会多干半小时,把请假的那20分钟给补回去。于是,大家就更没话说。
袁兰刚走到侧门,还没来得及摘下遮阳挡雨的斗笠,便听到自己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袁兰心里咯噔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自己的房间。
果然,武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向上翻,露出大部分的眼白,双手双脚和嘴角不断抽搐着,两排牙齿咬着自己的舌头。
袁兰见状,想从附近拿条干净的毛巾,但附近却意外的干净,什么都没有,袁兰看到被武源咬得充血越来越厉害的舌头,一着急,用力掰开武源的嘴巴,把自己的左手掌外侧放到武炎嘴里……
一阵刺痛令袁兰冷吸了一口气,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袁兰用右手轻柔地揉着武源的太阳穴,嘴里温柔地喊着武源地小名,努力帮武源放松。
十来分钟过去了,武源终于放松了,不再抽搐,松开嘴,眼泪汪汪地看着袁兰,袁兰抹去武源地眼泪,安慰道:“没关系,小喆,阿妈不疼。”
袁兰急忙给武源喂下一片镇定药,准备继续去复工,突然听到大门口传来武陈氏的冷喝:“下来!死丫头,玩什么玩!挂钩都快被你荡坏了!”
“死丫头”这个词,只有安放在自己孩子身上,武陈氏才会用到。
袁兰把刚发过病的武源安置好,快速走出自己的房间,想去把自己的孩子领走,免得碍了武陈氏的眼。刚走到中厅,一眼就能看到大门口的走廊上所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