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您最钟爱的小儿子不会来了;您的亲卫军不会来了;您的王妃们也不会来了。”王子语气中明显带着责备,他亲手把屋里的灯光调得明亮了一些,这样,足够让他调皮的父亲能够看清楚王子手里握着的物件。
其实王子心底清楚,刚才不管是谁,只要不是自己敲开房门,父亲还都有点希望,他一定是带着这个期望挺到眼下这一刻的。
但违背父亲的愿望,不正是每个小孩成熟的标志么!?这点意义上说,王子他认为自己做得很棒!他长大了,不再寄希望于不切实际的理想。这个意义上说,父亲帮助了他,并一直在帮助着他。
恐怕到最后这一刻,父亲他都没想到,真的就是自己来敲开这道门,带走他的所有希望,同时由自己来宣判他最终的罪恶死亡。
这才是最美妙的!!
要不是门外还有耳朵,眼睛,他几乎就要狂笑起来了!
他轻轻地把瓶子靠向老者的鼻翼,好让他借着烛光看清自己手里晃动着的物件——这是一个精致复古,花纹繁复,极其考究的一尊沙漏,今天早上特地派人加急送来帝都的,早自己一刻降临于此,为此,甚至听说还跑死了好几匹西北最好的快马!
“......。”老者在剧烈地颤抖着,借着烛火,他分明看清楚:在精致的瓶子里,在细沙之中,静静地躺着一颗代表着帝国一方势力——高贵的权戒。权戒上隐约可见的血迹在灯光中显得格外鲜亮。显然不久前,这枚至高无上的权戒上还依然充满某些年轻的生命力。
随着王子手腕的轻微晃动,沙漏中渐渐漏出一截手指,一截血已经被沙粒风干,但依然鲜活栩栩如生的手指,只是少了些许的血色。
屋里的烛光仿佛恶魔在跳舞一样,兴奋地在墙壁上留下巨大的阴影扰动着眼前的父子相会。
“父亲大人。谢谢您曾经的忠告:权利是春药,能让病榻上的人硬起来;但权利也是毒药,也同样能让王座上的软下去。”
说完,他决绝得没有再多为父亲留下一丝多余的怜悯,他冰霜如铁钳一般的双手,死死捂住老者,让他得见他最终的神明。
沙漏的吟唱和老者心跳的悸动,最终几乎分毫不差的完美重叠。房间终于重新归于宁静,只有烛火和胜利者的心还在跳动。
“弟弟,谢谢你的骨灰和权戒。你真的帮了我不少忙。”王子抖了抖手里的沙漏,洋洋得意,要不是顾虑到门外有人,王子都快哼起他最爱的d小调古典乐曲。
瓶中灰黄的沙粒冲着他闪着荧光,还有那曾经权倾一方的权戒现在成了一件不朽的纪念品,而此刻王子他的脸上:只剩下决绝,不带一丝丝悲伤。
感谢神明!!一切总算结束了。
“砰!”门再一次被重重地踢开了,屋里不再有任何的光,他身后只有一个黑洞洞的洞口,仿佛吃人的恶魔巨口一样。
王子张扬的脸还来不及整理出之前的悲伤,此刻他精致的脸颊上只有一道张扬的目光,目光如炬就像一把淬火的刀子,刀子反复扫过脚底的众人脸庞。王子仰起头装作不经意得把最后几缕凌乱的头发,又抿回修饰极为精美的鬓角中,整理完这一切,他的脸上才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高贵,安详。
现在想来都觉得有些好笑,王子望着匍匐在脚下的人们,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情:刚才他打开门的瞬间,他就意识到,门外的窃窃私语也识相得随之停止,消失了,原来他们也很明白发生了什么。
聪明人。
“吾王!万岁!!”他们原地匍匐而来,纷纷努力往前挤着身位,争抢着亲吻王子的战靴。
呵呵,就如王子事先所预想得一样。
一模一样!
屋外众人虔诚地见证新王巩固了他的权威!俯首得见他们这位神明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