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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考试周的结束,我也终于可以回家了。这是第一次一个人离家这么远、这么久。虽然东北的烤肉、烧烤让我想起来就垂涎欲滴,但此刻非常想念家乡的糯米饭团、小笼包以及咸豆浆,还有那美味无比的菜干饼。
小时候家里的生活条件不是很好,吃菜干饼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当一张热乎乎的菜干饼递到我手上时,我不忍大口地咬下去,生怕它消失得太快。所以,我喜欢用拇指和食指小心地夹出饼面上露出的肥肉丁儿和菜干,然后放入口中细细嚼咽,虽然咽下的大多都是口水而已,但还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直到实在没有可夹的时候,才敢开始小小地咬一口面粉最多的那一角。即使很不情愿,可要失去的还是要失去的……
长大了一些,有了些许可以自己支配的零钱,吃菜干饼也不再是那么困难的事了。我也不再那么地“珍惜”了,接过就是大大的一口,肥而不腻的肥肉在菜干的调味下析出甜甜的味道,和着肉油的面粉中和了菜干的咸味,一阵咀嚼后,不等咽下,又大咬一口……当满嘴溢满了菜干的香味才伸一伸脖子咽下。
上了高中,有了晚自习,虽说我并不喜欢吃宵夜,但常常抵不住菜干饼的诱惑,不过它吸引我的不单单是味道了。每每天冷的时候,下了自习,已是9点。又由于我不喜欢快节奏,当我和同学菠萝出校门的时候,校园已是很空荡了。过了东桥,回家的路程一般就剩我自己了,虽然那时真的已经很晚,我也还是慢慢地骑着我的小折叠车,享受着紧张的一天后短暂的缓慢。到了电影院门口,有时会有小小的夜市。我也感到有点寒意,便在卖菜干饼的摊上停下,要了两个,顺便在烤炉边上作短暂的停歇。我看着老板熟练地揉面和馅,再用擀面杖一压,然后贴在烤炉的内壁上,用火钳拨一拨炉内的炭火(这时便可给钱了),菜干饼因为很薄,所以一面很快就熟了,老板用火钳掀下夹住在火上将另一面烤熟……离家也已不远,所以我会拿到家才开始享受。因为是两个,所以有一种吃三明治的感觉。又因为凉了一会儿,所以面粉部分很有嚼劲,也不烫嘴。当然,我也是吃得很慢,慢慢地享受着美味,享受着余下温暖,享受着那份暂时的放松和缓慢的节奏。
等上了大学,这种美食竟然成了一种奢望,不过幸好不是永别。
由于是第一次回家,没什么经验,大包小包塞了很多东西,唯独没有买特产。东北有三宝,人参鹿茸和大貂。我一个大学生,大貂肯定是买不起了,而且也不提倡。茶哈冲有很多人参,但是依照我的性格和阅历很可能就买了一袋白萝卜回家。虽然回家前学校里也有同学在各个兜售,但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能力,也就作罢了。
那个时候茶哈冲到机场还没有轨道交通,需要到市中心坐大巴或者打车去。鉴于自己行李那么多,只能花了冤枉钱。
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了机场。拿了行李,到了出站口,发现爸妈早已等在那里。那个时刻我很激动,但根据习惯我是从来都不会正常表露我的心情的,在去停车场的路上,我看到,我爸真的老了,头发虽然剃得很短,但白发还是不能被青丝掩盖……在车上,我看到了我妈的手上多了很多的皱纹,皮肤也不再光亮,听着活泼的侄子“叔叔,叔叔”地叫着,我真的看到,我妈老了。他们真的老了,可他们还在努力地让我生活得更好,我瞬时感觉自己很对不起他们。
我们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省城参加了家族聚餐。席间我自然是被提及最多的一位,算起来我是家族里第一个正牌本科生,长辈们都对我寄予厚望,尤其是80岁的舅公一直对我竖拇指。孩子总是自家的好,我爸妈很骄傲地跟大家分享着关于我的往事。在他们心中,“听话”、“用功”、“自觉”是我的标签。他们讲得越开心,我就越难受,我借口下了飞机有点耳鸣,没有参与到他们的对话当中。我自顾自地吃饭,生怕我的表情出卖了自己。
回到阔别半年的家倍感亲切,晚上我妈特意做了很多我以前爱吃的菜,我像半年每年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彻底光盘。饭后我扶着圆滚滚的肚子艰难地下了楼,打算看看半年来家乡有什么变化,我也特别想见见那些半年未见的高中同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