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不记得……”
“不记得!”风洛棠打断邵易。
“就是我们一起突围以后……”邵易启发地望着风洛棠。
“然后呢?”风洛棠抬眼看向邵易跳动的眸子,语气糯糯的。
“就是我们天黑以后退到山谷中……”
“然后呢?”风洛棠凝视着邵易,目光比先时添了分灼热。
邵易仿佛心底有什么秘密被风洛棠尽看了去,不禁红了耳朵根。“就是,”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就是后半夜咱们实在困得不行,背靠背睡着前你说……”
“我什么也没说。”风洛棠果断的答道,说完赶紧低下头端起咖啡,却发现咖啡早就喝光了。
其实风洛棠记得很清楚。当时他俩背靠背,邵易伸出手反握住她的手说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风洛棠却说,永不变质的兄弟情什么的最讨厌了。我不要做你的兄弟。我要做你的……风洛棠本来想说亲人,但又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就说,做你最重要的人!
“是哈。我也记不清了。就是怕漏掉什么要紧的。”邵易及时缓解尴尬地说:“谁会记得梦话。”其实邵易的心中一阵开心。风洛棠的表现只能说明她什么都记得。邵易暗想:“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这回可是要当真了!”
风洛棠笑着附和地点点头,心里安稳下来却又隐隐有些莫名的失落。“对了,少爷。你说把那近两万多人扔在山谷里,能行吗?”风洛棠岔开话题地问道。
“短时间应该没有问题。”邵易说:“刘荣是个很沉稳的大将。我已经把详细的地图都给他了。沿着地图的指引,他应该能迂回到邢台峡谷群里。那边藏下这些部队完全没有问题。峡谷中,特别是如果他们露宿在当地的山洞里,常年温度平均在十九度左右。冬天也不冷。山里又有很多的野生动物。一时半会儿,加上他们手中的粮草,应该饿不死他们。相信再有几天,他们就能到达指定地点。”邵易分析道。
“那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怎样的?”风洛棠问。
“下一步,”邵易沉吟道:“赵国现在军事上的失利已经不可挽回。此次扈辄的名义上的全军覆没,对赵国是个很大的打击。现如今赵国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把李牧搬来,挽回战局。”
“李落棠他爹?如果李牧任大将军应该不成问题。历史上也应该他为赵国扳回一局了。”
“暂时吧。接下来的肥之战,李牧应该是取得胜利,夺回平阳。”邵易淡淡地说:“想不想回去看看?”
“我想和不想不都得回去。咱们还得安排他们进白云洞呢。”风洛棠回答。
“末将领命。”邵易一抱拳,“咱这就率大军前往白云洞驻扎屯军。”
“少爷少贫啦!”风洛棠白了他一眼,却紧跟着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微笑。“没想到你不仅有匹夫之勇,还是难得的帅才呢!”
“长得帅,处处帅。实在不是我的错呀!”邵易被夸得冒了泡,把低调甩到了脑后。
“不要更没底线到无耻好吗?来,陪我联机打盘儿王者。看你还能不能勇夺三军?”
“不急,咱还有的是时间。”邵易像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张空白数学卷子。“咱先把今天的题讲了再玩。”
风洛棠立刻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然后直眼愣愣地望着邵易,漠然道:“这位同学,你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不远处靠近午后阳光南侧的下一个窗口的咖啡桌旁,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人抱着一摞书刚刚坐下。他的名字叫林煜。他检视着刚刚从国家图书馆借出来的几本书:有希腊人阿尔米多鲁斯在公元前二世纪记述的《释梦》、安东尼奥梅内盖蒂的《本体心理学手册》和《影像和无意识》、伯尼梅的《梦的临床应用》和戈塞尔的《释梦手册》。最近总有一些奇怪的关于梦境的问题不断困扰着他。林煜找到这个安静的座位坐下,忽然感觉到右臂上的刺青一阵刺痛。这是他在过去十五年中从来没有过的经历。这个刺青是他从儿时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右侧大臂那里了。小时候那只是一个蜿蜒的印记。但随着年龄增长,那印记慢慢清晰,仿佛一条盘旋在臂上的青蛇,隐隐现出青绿的颜色。
邵易也忽地抬起头。因为他觉得胸前的丘子很不老实,像是要从那块他胸前挂的玉佩中脱身而去。邵易感到左胸的刺青也在隐隐刺痛。他在脑海中问丘子:“怎么啦?你发现了什么?有危险吗?”
丘子哼哼唧唧,耍赖撒娇地嘟囔道:“那边的小绿蛇头上还长着角呢,我想去看看玩儿会儿。”
邵易闻言望向对面少年的眼睛骤然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直接吓到了风洛棠。“少爷,少爷,怎么啦?一副见了鬼的傻样子。”风洛棠伸手推了一把邵易放在桌上的手问道。
“这可不是鬼。”邵易不禁露出喜色,“茫茫人海中的同道中人!”
风洛棠也猛的回头,见后面桌上坐着的少年面色白皙沉静,一双闪亮眸子也在怔怔看着他们。
六目相对。命中注定的相遇便是如此在不经意中悄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