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自己的大儿子这么说了,高氏纵使满腹牢骚,也不敢说什么了。
然而闭上嘴是闭上嘴了,心里仍是恼怒的很,一顿饭下来不知给吴氏递了多少眼刀子过去。
吴氏知道婆婆正在满心不爽,不敢在此时触怒她,只得埋着头,做小伏低的吃着手里的饭,菜都不敢多夹一点,生怕再次惹得婆婆不悦。
见她态度放的如此低微,高氏看了心里总算是舒服了几分,晚饭的后半段才没再狠狠瞪着她,吴氏也才松了一口气。
吃过晚饭,大人们都在屋子里歇着消食,或是趁着天还未黑去村头大树下坐着聊聊天。
顾初语则是在灶房里烧着水,顾月环趁着周围没有大人在,也跟到了灶房,对着她冷嘲热讽。
“大堂哥这书怕是要念不成了,顾初语,你的愿望要落空了,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初语扇着火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着依靠在门边上的人,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大堂哥念不着书,考不上科举,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受影响吗?”
若是顾淮安能中举,于他们这一支来说,可是受益最多的。
毕竟顾山是她们嫡亲的大伯,比起另外几支已经出了五服的顾家人来说,他们才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嫡亲家人。
这是分了家也无法改变的血脉。
只是二伯娘一直看不清这点,还帮着外人四处宣扬大伯娘一家的坏话,顾初语心里突然升起了几分埋怨。
别人要看笑话那是别人,因为大堂哥就算中了进士也与他们无关,自然是乐见其成了。
可对他们一家来说,这就是一个能从村子里出去的机会啊!
顾初语眼里满是阴郁的看着火,火苗跳动的赤色光线照在她的脸上,隐隐现现的,感觉她的脸此刻有些扭曲。
“哼,科举是这么容易就考上的吗?小叔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最后不还是只能留在镇上给当个账房先生?连个秀才的功名都考不上,你以为大堂哥就一定能高中举人啊?”顾月环轻蔑道。
她阿娘说,四叔读了十来年的书,家里的钱全都用在他身上了,最后也没读出个结果,白白浪费了那些银子。
就连这账房先生的活计,还是阿爷托了人找的。
就为这,家里又花了几两银子出去。
因此吴氏对所谓的读书好出人头地这句话十分不屑,连带着顾月环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
顾初语听见她这话,心里烦躁得很,又不想跟她一般计较,遂敷衍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大堂哥就算继续念下去,也不一定能高中。”
顾月环见她赞同了自己的说法,心里正得意着,也看不出来顾初语是在敷衍她,于是一高兴,转身就走了。
顾初语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嘴角毫无感情的扯了扯,眼里满是蔑视的光。
这个蠢货,大堂哥跟四叔能一样吗?
四叔念书就跟玩儿一样,三日打鱼两日晒网,夫子交待的功课也不好好做,平日里就想着出去玩。
大堂哥可比四叔用功多了。
而且她还听说,大堂哥的聪慧可是连何夫子都夸赞过的。
何夫子什么人?
那可是举人老爷!是差点就能做官的人!
而在这个时刻,顾长宁还不知道村里人把他们家编排成了什么样。
她只以为这次的流言也会像前几次那样,传一阵子就自己消停了。
这次的流言却与之前不同,每当有即将消散的迹象时,这流言又跟添加了油一样重新燃了起来,愈演愈烈,最后整个杏花村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不光在杏花村盛传,还有渐渐往隔壁村子传的趋势。
就在流言渐起的时候,身为事件中的当事人,顾淮安和杨惠芸却依然毫无知觉的平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丝毫不知道山雨即将来临,又一波的事端马上就要来到。
顾长宁亦是如此,她除了像往常一样伺候后院的菜园子跟鸡舍,还每日上山拾捡柴禾,负责准备家里的一日三餐,跟着阿娘学习女红等等。
经过她这些时日的努力,柴房已经堆了满满当当的柴禾,柳编编成的筐也已经堆满了南屋的东次间。
一切都是为了在秋末到来的时候好实现她的计划。
顾长宁把自己的时间搭配安排如此紧密,一点空隙的时间都没有,压根分不出什么心神去注意村子里新的动向。
等到她后面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已经是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