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没多大问题了。”李端阳道,“本来这事就扯不上他多大的干系。”
他说得平淡,但这种案子的判决自由裁量范围其实还是挺大的。
很多时候,法理看怎么说。
如果把草乌当作一种危险物品,那么肖锡纯没有妥善保管危险物品,没有挂警示标志,即便是晾晒在自己家的屋顶上,即便那死去的贾某偷盗在先,那他晾晒草乌的事也和贾某的死亡构成了因果关系,所以从这个角度说,肖锡纯的确也有责任。
人家起诉他明知自己晾晒的中草药可能造成人中毒、死亡,具有预见可能性,或者已经预见而轻信能够避免,以致造成他人死亡。
以此为依据,按照过失致人死亡罪,判他个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再判他赔偿死亡者家属几十万,也不是完全没有法理依据。
所以如果人家硬要这样判他也就判了,想通过上诉往回扳就费劲儿了。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肖锡纯是在自己家的房顶上晾晒草乌,死者贾某跑到别人家房顶上偷盗本身就已经过错在先,然后又不经过医生就自行服用药物,又有悖常人应该有的谨慎注意,自身存在很大过错。
作为一名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死者自己应当为带来的损失负责,承担主要责任。
此外,即便肖锡纯的晾晒草乌行为与贾某死亡结果之间存在有一定的因果关系,但这因果性也不强,毕竟肖锡纯既无伤害死者的故意,也无法预判死者贾某会来他家偷盗药草。
所以,肖锡纯无罪。
至于民事赔偿部分,主要是根据归责原则来判了,肖锡纯没有过错,不过根据《侵权责任法》第七条:行为人损害他人民事权益,不论行为人有无过错,法律规定应当承担侵权责任的,依照其规定执行。
这一部分,自由裁量权就更为宽泛一些了。
所以,好多时候一个案子会怎么判决,普通人还真难以预料。
李端阳在这件事上算是给肖锡纯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了。
虽然这件案子还没有最后的结果,但基本的走向应该已经确定了,否则肖锡纯也不可能被取保候审放出来的。
“那个草乌毒性那么厉害的吗?”秦琳琳又问道。
“当然,是药三分毒,何况草乌,它可是有一个五毒根的别名的,用对了可以祛风除湿、温经止痛,用不对,它可是含有乌头碱的,口服3-5mg就可以致人中毒死亡的!
这个案子中的那个死者贾某,据说几杯药酒下肚后就出现了全身无力和发麻的症状,送到医院都没抢救过来。”
秦琳琳听了皱起了眉头来,中医很多时候给人看病也是需要踩着钢刀行进的啊。
“其实对于草乌这类药物的使用,通常是需要经过浸泡蒸煮来去除毒素的,也可以通过配伍(将两味以上药物配合同用)来降低毒性。没一般人想得那么可怕,这个案子的死者贾某是纯粹啥也不懂的瞎货,就这种瞎货也敢随便使用草乌,中医中药的普及教育很有必要啊。”
李端阳和秦琳琳聊了一阵,秦琳琳要出去办电子屏幕和雇佣保安这些事了,李端阳顺便让他雇佣两个厨师,现在诊所人多了(彭向东也来住在诊所了,任启俊过来时自然也会在这里吃饭),张大妈已经做不过饭来了,而且她做的饭,李端阳也实在不敢恭维,所以还需要雇佣两个厨师,伙食给大家安排得好点。
至于张大妈,为了给她挣一份工资,可以安排她和高老头煎中药,这件事她倒行,过去就经常给人煎中药的。
不知不觉中,诊所已经开始初步走上正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