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诘问,陈刚稍显茫然的。
“没找对象啊。以前的同学,好多年不见,拍一个合照。虽然都没对象但是都不来电。”
邢林恼于陈刚卖关子的行为,按住他的脑袋碎碎念。
施明山松了一口气,独自转过了身去,又气又高兴。
实在是一帮男人在讨论一个姑娘找对象的事荒谬得很。他并非不知道,周幸当然会嫁给一个年轻的男人,再为那个人生一个孩子。只是一时间,好像是有种嫁女儿的心情,同时又非常不甘。
不过开心不太多,心脏却太不舒服。说不上来是哪一种难过,失望夹杂着担心,不舍又伴着不得不藏的心痛。与这个年轻女孩的感情,不非要去做过分扭曲的话他是懂得的,只是不发生还好,发生了横在面前的事故也会像西南边的山一样连绵不绝。
他不由得的想了很多,突然赞许起自己的魅力,又突然失望透顶。女人是在感情里非常不理智的对象,他有经历过,也怕。怕她会不会突然嫁给了一个不是那么喜欢的人。
难耐身体的异样,憋了好多天的施明山拨通了周幸的电话。
电话那头几声嘟声后,终于被接通了。
施明山长舒一口气,又很快拘谨起来。他不太讲得清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或者,拨打这个电话他想要得到什么?说什么?
“施导?施导?明明导?”
电话那头已经多次寻问了。施明山在察觉自己的失态之余,还未想到任何的缓解之策,只姗姗的开口。
“今天看见工作室门口的竹子长了一颗小芽。这里的天气,还是很冷呀。”
之后两人囫囵的恩恩呀呀了几句没营养的话就很快挂了电话。想来也是,人家阖家团聚,又难得清闲的日子,跟自己这个老人家干聊做什么。施明山侧卧在沙发上嘟嘴皱眉。
他已不是青涩的愣头小子,也算是在人情场里混迹的高手,很清楚人生三大课题,婚姻、工作和交友,只要占据了其中一项,就能够保障拥有稳定舒适的生活。但是,他现在生出的欲望却比自己想象的要大了许多。
人年纪大了,一旦有欲望就会平添许多烦恼。他突然觉得自己一匹孤狼干嘛非要去沾人家的烟火气来剖解自己的寂寞。
可是无法改变,这是一种天然的情绪,单纯的喜欢,到爱,到想要拥有。
时隔一日,施明山蹲在工作室的门口喂流浪猫时突觉一股冬日的暖阳不期而至。他从毛孩子的身上抬起视线,映入眼中的正是多日未见的周幸。格子短裙外面套着一件棕色的羊毛大衣,她难得化了一次妆,棕色的南瓜帽下脸蛋粉雕玉琢。
施明山第一次见她如此精致的打扮自己,有片刻的呆愣,不由自主的起身,将双手伸进羽绒服里笑着朝她张开。
“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喊我回来的吗?”
周幸朝他奔去,一头扎进撑起的羽绒外套里。
施明山不留痕迹的在她的帽子上蹭了一下,难受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脏突然踏实了。可才片刻舒心,又开始扑哧扑哧的不安分起来。
仰头叹着气。施明山明白,自己真的做不到不把她看得太重。也笃定,在她的心里是有一个重要的位置是自己的。本来他宁愿这种感情一直处在隐秘的状态,与现实脱节,不造成任何伤害,不受到任何惩罚。它是自由的,可以不受有所现实因素的限制不论美丑、性别、年龄的限制,还是社会规则贫富、权利、名望的限制,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但从周幸出现并奔向他的那一刻这种想法改变了。
望天打卦,心里是没着落的。回首过去,好像是真的老了。只怕,当下是最好的她,而最好的自己已经留在了三十年前。他的前半生已经结束,而她的后半生还未开始。
可老头子的恋爱,据说就像老房子着了火,烧起来没有救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