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到刘季,只看到大郎兄妹四个站在院里战战兢兢的,刘老汉便觉一阵心悸——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大郎,你爹呢?”
刘季大哥刘柏看老爹张口半天没问出话,等不急了,抢先问。
大郎看看面前的爷爷和叔伯们,又看看屋里的秦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难道说,后娘叫讨债人把爹扛去杀了抵债?
见兄妹四人不说话,只看着屋里,刘老汉一挥手,爷几个朝屋门口走来。
刘季家住的茅草屋,连土墙胚都没有,就用河泥糊住,便是墙了。
这般的屋子有小小两间,厨房纯露天,就是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灶,灶上一口锅,灶旁一口空缸,连个篱笆院子都没有,一览无余。
刘老汉父子四人走没两步,就到了秦瑶跟前。
老三新领回来这个媳妇,刘老汉见过一次。
三日前,刘季这个没脸皮的,赖在老宅院子里,说要去县城接媳妇,‘借’了十文钱,用这钱租了隔壁王财主家的牛车,赶到县里头把人接了回来。
刘季倒是没忘记家里还有他爹这个长辈,混不吝的人把新媳妇领到老宅,结结实实给刘老汉磕了个头。
瑶娘逃难来的,身无分文,穿着一身别人送的旧衣裳,人瘦巴巴的。
当时张氏这个继婆婆就看得直摇头,这小身板,亏得厉害,跟了刘季这么个不着调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回来。
不过那脸模子瞧着很是不错,难怪刘季非要租牛车去带这娇娘子回来。
“爹,大哥、二哥,小叔。”秦瑶挨个叫了一声。
刘家兄弟三冲她点点头,还算客气。
刘老爹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喘了出来,板着脸问:“老三那混账呢?”
秦瑶先把手里的锄头放在门背后,这可是家里现在最值钱的物件。
才淡淡答:“还债去了。”
刘季二哥刘仲追问:“他那手里有一文钱都要拿去买半碟花生的人,拿什么还债?”
秦瑶抬起眼眸,看着面前四个男人,平淡的说:“没钱就拿命还。”
父子四人大骇,这是什么意思!
秦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继续说:“你们想赎他也行,自己拿钱去赎,我反正一文钱也没有。”
这家里是个什么光景,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她这话刘老汉四人无法反驳,噎住了。
“爹,先回家吃饭吧,晌午歇一会儿下午还得去地里呢,难不成还真要大家伙拿钱去赎那混账回来不成?咱们家也没钱啊,爹你清醒一点!”
站在最后头的刘家老四刘肥,没好气的开口劝道。
他今年刚满十四,在家里最小,是刘老汉和张氏后头生的,前头哥哥们大他很多岁,都让着,所以气性也最大。
他不信秦瑶这个新妇真舍得不管自家相公死活。所以,人家正经娘子都不着急,他们急什么?家里已经帮得够多了!
刘家儿子们按照伯仲叔季的排名取名,刘季排三,按理说应该取名叫刘叔才对,但连生三个儿子,刘老汉已经不想再要儿子,就取了季字,表示就此打住。
谁想到,后面刘季生母病逝,刘老汉娶了张氏,两人居然又生了个儿子。
刘老汉看着这一家子的男孩,愁啊,但也没办法,生都生了,还能溺死咋滴。
他这四个儿子,老大老二孝顺肯干,就连最小的老四,平日里虽好争些小利,但从八岁起,就跟着父兄们下地了。
唯独出了老三这个逆子,打小就不听话,你叫他往东他偏要往西,你让他站着别动他就非要上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