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坏人,那就是可以当做客人招待的对象了。萧志远见李伊萍时不时看看墙上的挂钟,知道妻子是担心菜市场那挑豆腐进城赶早市的徐驼子那挑豆腐被人抢光。
徐驼子的豆腐那是城里人家都知道的好吃,真真山水豆腐,又滑又嫩,还有弹性,刀切不容易碎。剁点子肉末,撒点子葱花,滴几滴酱油,那豆腐汤……
徐驼子也不是每天都上城里来,一个礼拜也就上来两次,其余时间就在乡下的圩镇里买卖。
好不容易等到他上来,再不去,李伊萍来点小脾气,这几天的菜怕是味道不太好。
“我们先去买豆腐,你就在这休息。六点钟,她大哥也就起床了。”萧志远上下打量了一番,猜这后生是赶夜班火车来的。夜班火车,两班,凌晨一点和三点。不管是哪班,这么早出现在家门口,公交车六点半才开始运营,肯定是一路从火车站走过来的。这距离,走得快,也要一个小时。是要休息休息。
“伯父,伯母,一家人,不客气。我陪你们去买菜。”陈安倒也机灵——我这是来板上钉钉的,可不是来度假的。我这一休息,两老人家私底下一嘀咕,起了疑心,扫地出门可怎么好?不行,在他们放松警惕之前,我不能给他们太多的合计的机会。
萧志远和李伊萍交换了一个眼色:不错,这后生勤快大方。
就这样,陈安陪着两位长辈去人挤人的菜市场逛了一遍,用自己的个人简历和家庭信息换取了萧玉的儿时故事。接下来两天,他是一边陪李伊萍绕毛线,一边陪萧志远下棋,走的时候,三人依依不舍,很有一家人的意思。
“人家小陈多有耐心,陪我绕毛线,一坐就是大半天。哪像你,女人家,长着猴子的屁股,坐不住。半个袖子没拆完,人已经溜走了。”李伊萍这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就是,小陈有什么不好,学历高,人也老实。”萧志远在边上附和道。他可没敢说,每次下棋时他偶尔,是,没错,偶尔,是动了点小心思的。陈安明白,但他从不出声。只是不露痕迹地让他赢得体面。
“大妹,你可别信父母的话。父亲背着妹夫可是打电话给堂妹,足足问了一个小时。说真话,那时我可是认为这人是个骗子。你想,哪有刚上门就找未来的大舅子借钱的道理。”
“大哥,他找你借钱做什么?”
“他说自己的钱包在火车站被小偷偷了。没钱买回去的车票。”
“你还真借了?”
“不然呢?让他一直在家里呆下去?怎么说他也是以你的名义上家来的。当时我还挺有气的,你说你这个妹妹,找对象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事先透点风,就这么让个陌生人上门认亲。还口袋没有钱。”
“还钱没有?”
“他回去就汇了。”
看看,看看,一个蓄谋已久,两个背后调查,一个助纣为虐,就这样背着自己,没有彩礼,就做成了亲家!
萧玉大叫。
“知足吧你,妹夫对你多好。”萧磊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再怎么好,也没有大哥对我好。”萧玉还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深夜等张月平安的消息,萧玉坐在窗台上,想起了黑衣渔夫,也想起了陈安的一些事情。
每个人一生的记忆都不会完整,陪你的人,总是只能走一段,记不全你的全部。当事人的自己因为低头赶路,抬头看天,也会忘记很多自己认为不重要的事。
偶尔,静下来,是的,无所事事的静下来的时候,有些曾经不认为是重要的事情就会浮出水面,让人努力想看清一些东西,年代太久,却总是很难将碎成了碎片的记忆恢复正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