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面向太阳,前面是东,后面是西,左边是北,右边是南。我知道了,这儿,安,你看,那就是我们的房子!”
萧玉一边背诵小时候的课文,一边用手指指点点,嘴里欣喜地叫道。
“是,正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房子,萧玉嘴里喊出来的话让陈安满意。
我们的房子,这可是萧玉结婚以来嘴里第一次吐出来的词汇——我们的房子。
“不去岛上了,我们就这么漂着吧。”萧玉扭头朝向陈安,像个任性的孩子。
“不去就不去。小玉,那颗星,对,那颗,知道是什么星吗?”
萧玉扭头朝着陈安手指的方向:“启明星。小时候看得最多。”
每天天不亮就被父母从暖暖的被窝里拎出来,赶到门外去跑步,可不是看得最多。萧玉暗自嘀咕。
“安,我有点想他们了。”萧玉低下头,重新趴回船沿上。
陈安将手里的桨摆好。船小,无法大幅度移动。他只能做个倾听者。
“如果想,我们去看看他们。”
“你知道的吗,有人说,人的死亡分三步。身体的死亡只是开始,葬礼是第二步,开始被人遗忘。当认识的人离世之后,第三步结束了,人也就彻底死亡了。我不想去,我怕自己会开始遗忘。”萧玉的头搁在自己伸出的胳膊上,低低的说道。
五十来岁开始,清楚的面对身体机能的变化,陈安开始思考死亡这件事的本身。没有宗教信仰的人,眼睛里向来只有活的欲望和野心,没有死的想象,就很难有对活的意义地探索。
遗忘,遗忘他人或是被他人所遗忘,这是每个人无法抗拒的宿命。殊途同归,结果一扬。明白了,才会好好珍惜眼前活着所能拥有的一切。
停止划动的船静静地,没有风,一动不动。东方的天空有了轻巧的颜色。
睡了个回笼觉的老周草草地就着榨菜喝了一碗用昨天晚上的剩饭煮成的稀饭,看了看写在墙上黑板上的备忘,除了清晨自己下湖的那对夫妻,今天没人下水。
区内住家不到百户,一半是肤色各异讲着鬼话的各国外交官的家人,一半是神秘的带着各地口音猜不出身份的国人。
平时的周末,湖面倒也热闹,湖中的小船和湖边野餐的帐篷相应成趣,各自热闹,互不相干。疫情通知下来,取消群众聚会,这样的热闹消失有段日子了。
老周一月份就请好假要回去的,老婆突然发了消息过来,疫情中心的老家已经封城封路封小区,回不去了。刚开始老周还心急火燎地紧张了几天,后来也就习惯了。封就封了吧,家里人都好好的,呆在家里,有政府安排送吃食,饿不死,自己留在这里,算是假期加班,工资比平时高。闺女读大学还要不少钱呢,家里还有老人要养活,也是最要钱的事。看手机新闻,这瘟病,失业的人怕是不少,好好呆在这里,保住工作顶要紧。
老周活动活动筋骨,走出门,回到码头。八点钟,太阳已经升空,山峦的水雾早已消散。开阔的水面上,一叶小舟安安静静地漂在湖面上,无波无澜,果然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