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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
昏黄的烛火颤巍窜动,在斑驳不平的墙面上留下晃动不明的暗影。
祁朔下颚紧绷,薄唇抿成一线,手指搭在室内榻上紧闭双眼,嘴唇青紫的奚广平脉搏上,眉头拧得极深。
太医院院正急忙赶来,行了礼后祁朔为他让开了位置。
“玄羿,你对此毒可有了解?”紧跟而来的裴云昭扫视过生死不明的奚广平,复而问道。
祁朔未言,只是将目光投到那神情愈发眼中的太医院院正身上。
良久,太医院院正收起手臂,起身垂首:“启禀陛下、公爷,奚大人所种之毒是毒,也非毒。”
裴云昭眉宇皱起:“此言何意?”
太医院正为难道:“奚大人脉象诡异,像是烈毒却并非一击致命,更像是......”
“苗疆巫蛊。”祁朔接下了他的话。
一语落,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寂,连根针落下都能听得见。
苗疆巫蛊对中原来说可谓是大忌,早在先前几代皇帝在位时便已然列入禁忌一类,如今贸然出现其背后之人的心思......
裴云昭深吸一口气:“你可有办法?”
太医院院正缓缓摇头:“臣无能,大约只能施针暂保奚大人性命七日无忧,可若要根治,怕是只有寻到母蛊才有希望。”
可苗疆神秘无踪,短短七日又如何能寻得到解药?
裴云昭攥紧掌心,此时此刻,他哪里看不清大理寺卿是那些人推出来的替罪羊?
而若大理寺卿保不住,这后续线索怕是又断了。
“半月。”祁朔缄默片刻,锐利的眸子蓦然抬起,“我要你保他半个月。”
太医院院正满目为难:“公爷,这......”
“用我的血。”
太医院院正瞪大双眼:“公爷用您的血......难不成您......?”
“嗯。”祁朔依旧神情无波,又瞧了眼榻上之人,“我曾中过这蛊。”
“玄羿?”语落,裴云昭猛然转头。
如此残酷的巫蛊之术,他何时中过?
疑惑之际,又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他颤抖声线试探道:“难道是当初岐山之战,你......”
“是。”
那年岐山之战,镇北军中出现了内鬼,暴露了伏击行踪。
此役极为惨烈,镇北军精锐几乎全灭,祁朔失踪的那一年里,没有人知道他还活着,以至于后来他以铁骑踏平匈奴王庭,为世人所惊愕赞叹。
他们都道祁朔用兵出奇,铁血手段,却无人知晓他失踪的那一年里日夜被巫蛊折磨缠身,生不如死。
祁朔简单的应声却让裴云昭思及到了前后关联。
耳边嗡鸣作响,他看着眼前用极为平淡的语气道出这件事的男子,心尖止不住的战栗。
他好像……要远远比自己所认为的经历更多,裴云昭无法想象当初的他究竟是以何等的意志在对抗着那身心交缠的双重折磨。
“陛下,臣需要去一趟北境。”祁朔对他的怔神视若无睹,又道,“所需血引可提前备好。”
裴云昭回过心神,眉眼间覆上忧色,不待他开口,太医院院正已然提出了不妥。
“若公爷要以血作引臣尽力可保全半月,只是这所需血量怕是公爷的身子吃不消。”
“无妨。”祁朔颔首以示知晓,又转眸瞧向裴云昭,深邃似潭的黑瞳之中极尽认真,“臣只有一事相求。”
裴云昭同他对视,只此一眼便懂他心之所想。
他抿抿唇,沉声道:“玄羿放心,夫人不会知晓此事。”
......
当初想要帮衬崔家的事走上了日程,祁朔并未阻止奚蕊,相反给她拨了几支亲卫队,在崔家铺子开张之时没有人来找麻烦。
想到先前琉璃阁利用自己名义提高胭脂溢价的行径奚蕊便气不打一处来,是以,在选择店铺位置时,她特地遣人选在了琉璃阁的对面。
眼瞧着自家生意被抢走,琉璃阁掌柜本想着派人去磋磨一番,却发现那背后之人竟是自己赖以圈钱许久的正主,且铺子周遭还有镇北军看守,惊愕之余,害怕更甚。
国公夫人那样的人物怎么会关心这些市井之事?
琉璃阁掌柜强颜欢笑,又害怕她计较先前打着她旗号赚银子的事,遂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并在奚蕊找上门之前,率先备了东西去讨好对面的崔家人。
因着奚蕊这番插手,那愈演愈烈的天价胭脂骤然停歇,取而代之的则是以真正国公夫人之名创办的胭脂铺子——嫣秀坊,且其价格低廉,大部分人家皆能负担得起。
而为了一些穷人家亦爱美的女子,奚蕊也将自己从前在府中以廉价材料替代高昂原料的办法公之于众。
与此同时,京都上至中年老妇,下至豆蔻少女皆习之仿之,奚蕊作为最年轻的一品诰命却如此体恤百姓,一时之间名声大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