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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已经好久都没有整里的狗窝,打开空调,过了玄关我顺手打开电话录音机听里头的留言,一边领起桌边的茶壶想倒杯水喝,才发现到这已经是一只干涸的空茶壶。整个屋里死气沉沉的,有种讨厌又无趣的都会单身女子的悲哀情节围绕在整间房里。此外,还有一股很重的烟味和空气不流通的味儿,我明白是因为我爱在冷气房抽烟的坏习惯所导致的结局。
甬,我这才知道妳搬到台北市一个人住,跟妳家人好不容易打听到妳的电话。听到这留言请尽快给我通电话,我是圻格,电话是---哔~
电话录音机里传来一个久违的声音,圻格。他是我第二任男朋友,是我家人最痛恨,也曾伤我最深的人。这人已经几乎消失在我的生活圈儿,我虽偶然会想起他,但未曾想过要与他再次接触的念头,本能的潜意识开始浮现N年前的往事片段且断断续续地开始像部电影简介预告片在我的脑房内播放着。
小鬼,我是妳老妈,我不打来,妳连我们死在家里都不知道了我看…哔~
记忆正持续在播放,突然被母亲的留言拉回现实,啊,我是有好一阵子没有给家里人打电话了,在他们眼中我是个令人没法放心又头痛的叛逆女儿,叛逆期永远比正常人晚发生,也比正常人要来的长。犹如一匹脱了疆的野马,无法掌握,无法操控。因为我老认为家里的压力与束缚给的太多,而我想要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我并不是不想理他们,只是我也想要有自己的人生和空间。
现在到底是什么教育,什么社会?!妳跟我谈起人生道理?自主权?妳的人生是谁给妳的?没有我们哪来的妳?说这话妳一点资格都没有!
这是我还在大学的时候,身为哲学系的教授父亲对我的训话。我并没有打算做出忤逆的不肖行为,我不过是认为一个已经从少女洗礼成为一个成年人的女子是不需要被呵护的如此小心翼翼。我渴望迅速溶解在社会的染缸里,不是堕落,不是沈沦,而是体验残酷的真实与面对迟早要自己去面对的一切。
当然,对父母而言,我是个不成熟又特会闯祸的孩子,何况我是生在外人所谓高不可攀的愚蠢教育世家中。国中时期,我曾经不名誉考试作弊被记大过一支,还上课偷涂鸦、听BonJovi卡带。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眼中还真是个坏透了的家伙。
老爸经常敲我的书包,像是在进行着惊险刺激心脏的探索旅程,打算来个发现新大陆。这举动令我觉得可悲,不被父亲信任的烙印深深嵌入我往后的思想,但并未有过什么实质上的偏差行为反射在我生活中。父亲像是中学时期的训导主任或教官不留余地的仔细搜查我,好像我会藏毒藏烟似的,最糟是有一回父亲翻到我的皮夹,翻没多久他看见我里头有张男孩的照片,他气呼呼的抽出来质问我,
妳和这个男生交往多久了?!
我内心发狂愤怒,所谓的隐私全被剥裂开来,就像是全身赤裸被视觉强暴而感到痛苦与羞耻,虽然我明白,未满十八岁的青少年毫无隐私可言。
那不过是个我暗恋的对象而已!哪来什么交往?!对方又不喜欢我,如何交往呢?选择自己暗暗待在角落里孤独的喜欢一个人也不可以吗?少男少女的情窦初开谁没有过?我好想对着父亲大声说一句:难道你少年时期没有经历过思春期?
可我没那种狂人的勇气,我选择了压抑直到成人。我把寄托全藏在未来的理想版图,期待摆脱紧闭拘禁的生活规律。
国中时期我经常性的想离家出走,但是顾虑到面对身无分文的窘境该怎么过日子,也害怕真正付诸行动,所以我纯粹只能天马行空的想象。终于熬到大学毕业,出了社会,我执意要实现从小就慢慢堆砌建立的那块理想版图,等了数万个日子,我想要拥有属于我自己建构的理想国城堡。
这事曾气到父亲三个月不肯跟我说话,母亲的冷言冷语和卫生眼相对。而最后他们仍然是选择了无奈的妥协,直说拿我没辄。我想,我是个令他们失望的女儿,话虽如此,我仍不忘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家烧饭陪伴他们,不论是静静的坐着不发一语,还是帮妈妈按摩,帮爸爸磨砚台,陪他练大字。或是平日给他们打电话。
多年之后我也逐渐认知到我所谓的理想国,根本不曾有过,现在我所拥有的,就是眼前的这一个寂寞公寓,屋内全是无止尽的二手烟与氧气进行中和,与永远听不完的音乐,还有曾经和不同男人睡过的那张床。
自由,也许我得到了。但是对我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珍贵的?一个人思考时我总会想这种事。刚我听完老母亲的这段留言,我顿悟了,亲情是永恒存在于人生一辈子的道路上,抹灭不了。
我拿起身旁的无线电话,拨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