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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摘叶芭蕉遮雨,怒持剑仙江治水(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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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铺天盖地而来,让醉仙楼众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早已无处可躲,只能往高处找到可以立足之地,仙江郡傍水而建,倒也不缺水性好的人,但在这洪涝之下,也只能勉强借助高楼自保罢了。

可随着大雨不停,孑然而立的醉仙楼也渐渐势如累卵。其中名声在外的田甜姑娘,此时被楼中女子推搡不止,那本就占地不宽的高楼早已比肩接踵,哪里还有这位性子温和的田甜姑娘一席之地?

此时何府中王老脚步匆匆赶到中堂,附身向何启明说道:“启禀大公子,南岸地势较低之处被洪水肆虐,像是没有止住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即便是说这种时不我待的要紧事情,这位从未显山漏水的王老也只是表情淡然。

正欲和负剑男子攀上交情的何启明被这一消息打断了继续吃酒的兴致,连忙跟众人说道:“大坝决堤,如今骤雨又至,诸位在府中稍作休息,我要赶赴江岸,看一看如今南岸如何了。”

一行人岂能坐得住?纷纷离开酒桌,出了府门。因为局势紧急,何启明破天荒没有照旧让小厮打伞闲庭信步而去。而是一马当先,众人紧随其后。

走了五百步,一到江岸,便见到两位眼熟的人。一位是白衣男子,昂首远视,望着北岸眉眼紧锁,兀自出神,此人正是那日一行人在仙江上游见到的白衣男子。当时这男子孤身沿江看水势,倒也没有引起一行人太多注意。而不远处,有一位被淤泥染得面目全非的男子,小大夫仔细看了又看,才勉强认出他是昨晚去醉仙楼高声说了一句“田甜姑娘,今晚不接客!”的男子,不过后来好像被打得不省人事,凄惨倒在雨中。

已经在高处看了许久的何启竹见着自己大哥火急火燎赶来,作揖行礼道:“大哥别来无恙,启竹惭愧,识人不善,任用了一些滥竽充数的石匠,还瞎了眼睛把水坝事宜让其一人执掌。如今洪涝,比往年来得更加汹涌,本是长江一处支流的仙江,比之主流,水势有过之无不及,大哥可有办法?”

说话之时,何府中有一位下人连滚带爬拿着油纸伞赶来,为何启明撑伞避雨。

何启明原本是对妾生子弟,没有太多感情,何府上下几百号人,香火鼎盛,自己父亲的小妾如果联袂而行,那都能重新在北岸修筑另一个“醉仙楼”了,因此妾生子弟更是有数十人。只有在父亲死时,大家一齐服丧,他才一一将这些人分清认全。

不过这些人同辈兄弟中,唯有何启竹最入何启明的眼,只因为曾经自己没有掌家还是个大纨绔之时,出生低微的何启竹也不会学其他宠妾子弟见风使舵,对自己假以辞色。

可事实上,出自偏房的何启竹哪有叫板的资格,因为这样不同人情,自不量力,那时候可是时常被他教唆家丁揍得灰头土脸。何启明后来掌家之时,看着众多手足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心中顿觉无趣,还是那位自小便不与人争的何启竹让他多生出几分兄弟情。这也是为什么他掌家之后,何启竹欲要另立门户,自己仍旧给了何启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两。

但如果这样,就能抵消尊卑贵贱,那可未免太简单了。何启明对何启竹摆了摆手,自知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即好,他看着如今难堪的石一水,没有说话。

即便是何启竹真知道自己对他的修坝事宜动了手脚,他也没那本事在这上面做文章。可是这江水远比他预料的更要汹涌澎湃,不过仍没有自乱阵脚,而是有恃无恐的说道:“如今只能我命人出船救民,才能让南岸百姓有一线生机。”随后对一直紧随自己的王老命令道:“让我何家的渔民出船到北岸,然后横跨铁索,以船拦江。再命善水者将百姓救到船上。”

枯槁老人意味深长的看着两兄弟,当听到何启明下的命令之后,有些面露难色,说道:“洪水滔天,即便船舟铁索连环,可能会一损俱损,顷刻间荡然无存。”

何启明突然大袖一挥,肃声说道:“按我说的做!”

小大夫顿时觉得何启明跟素平城那位大公子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能够这样为百姓着想的贵门子弟,他头一回见到。陆文平却默默摇了摇头,这种法子,显得太过笨拙,徒有架势罢了。如今谁也不知骤雨几时停,十万火急的情况,却出了一手昏招。

何启明望向滔滔江水,嘴上露出一丝揶揄,三百丈铁索横江,要将船舟相连岂是一蹴而成?若真是到了那一步,北岸八成已经是一片苦海,自然也就不用救了。但明面上还是得做给百姓看一看,不然则显得何家无作为。

远处何启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石一水则是愁容满面。而因为潮水翻涌,轰轰作响,他们听不到江对岸,醉仙楼处正有一女子在素手抚琴。

时常遭受白眼的田甜如今并不好过,因为楼高之处被醉仙楼平日处世精明的女子悉数占完,而平时与她们有染的男子也念一份旧情,也在这形势危急之时,帮衬几分。

而如今看着江水翻涌,原本苦等的在此的田甜姑娘心如死灰,自知可能有些事情终不能如人愿。于是屈居一处地势较低的阁楼,弹起素琴。

石一水远远望去醉香楼摇摇欲坠的模样,脸色惨白。而何启竹则是淡然看着他,问道:“这银子,是否心安理得?”毫无半点刚才悲痛之情。

而后何启竹对何启明冷言道:“大哥,原本你有机会守住何家基业,但如今你没机会了。”看着何启明一脸疑惑表情,何启竹继续说道:“原本我造桥修坝,若是你不插手其中,想必何家会有一个好结果。刚才你居然到了这步田地,还不愿真心实意救助百姓,其心可诛!”

远处原本对何启竹并不在意的何启明有些纳闷,不知道自己这位弟弟为何突然说出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来,轻笑一声,问道:“此话何意?而你又如何诛我?”

“何启明,你如果看不出墨国手拿漕运是势在必行之局势的话,那么未免有些太愚不可及了。我修筑大坝与三百丈石拱桥,原本便是给你机会,算是报你掌家之时,对我的那份恩情。”何启竹望向滔滔江水,忽而惋惜道:“但这大坝你还要动手脚,便是告知墨国朝堂,你铁定要独掌仙江漕运。”

何启明看着情绪复杂的何启竹,颇为玩味一笑:“我动手脚,朝中人岂会知?”

突然,南岸生起冲天潮水,将南岸的醉仙楼冲得只剩断壁残垣。亦有善水男子可以勉强自救,但楼中的风月女子,被悉数冲入江流。有一女子,沉江之时,仍然死死抱着手中素琴,但嘴角却满怀笑意,这样应当也算走出了醉仙楼吧。

石一水见到醉仙楼崩塌的景象,顿时瘫坐在地。呢喃道:“水坝塌了,醉仙楼倒了,田甜你得活着,我一定要让你光明正大走出醉仙楼...”

眼下情景让众人无不瞠目结舌。何启竹看着冥顽不灵的大哥,寒声道:“你真以为你能平白无故在仙江郡找一个九重山的老人为你看家护院?”何启竹说罢,王老不知何时,出现在何启竹身旁,遥遥对何启明作揖行礼。

墨国朝廷对墨国江湖不薄,赠剑江湖的人情,总有人会来还。而且与朝廷同气连枝的江湖宗门不在少数,从中捏一个九重山的朽木老头简直轻而易举。

何启竹看着何启明,已然没有丝毫感情说道:“墨国的每一寸土,都是那位坐在龙椅上男子的手中物,不是你我等人能左右的。你以为朝廷是怕我们一个尾大不掉的何家吗?朝廷是怕给满城百姓和仙江的那群与你背地里沆瀣一气的老臣留下口实!如今北岸将被这大浪滔天的洪水肆虐,而你因为对水坝动手脚,让百姓深陷水火。百姓与在仙江郡的老臣得知真相后,你这两样倚仗会尽然失去,朝廷可以没有掣肘对我们何家下手。若是你让我把水坝修成,何家即便会垮,但也不会如今天一般一朝倾覆。”

修桥筑坝本就是一个计谋,是朝中有人故意设下来,让何启竹建桥筑坝,若是事成之后,何启明没有从中作梗,便让何启竹以建桥筑坝的名头举孝廉入仕,到时候官运与商运何家一手攥在手中,只不过这样朝廷中人便可插手其中,循序渐进将仙江漕运易主。若是何启明从中作梗,而后一遇洪涝,桥坝损毁而殃及百姓,便顺势利用民声将仙江漕运全盘掌握。而王老便是从事静观其变被朝廷派来之人。

王老替何启竹选人,死活就要石一水当石匠工中的执牛耳者。何启竹初始不解,甚至觉得让这位生意惨淡的石匠工全盘掌控,可能大坝只会是徒有其表。但当与石一水把酒言欢,互诉志向之时,才得知石一水这一辈子打小就有一个愿望便是在上游建一座水坝。因此不惜四处寻觅石料,观看水势。后来又多了一个愿望,便是在南北两岸修一道三百丈石桥,让人可不问水势便能随意来往。那时候的何启竹,对石一水刮目相看,推心置腹,当时便想着再为仙江郡立一道恢弘石桥。因此,即便一贫如洗,也愿意把仅余的三百两银子,分二百两给石一水当工钱,不愿亏待他分毫。如今何启竹再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石一水,古井无波。

果然棋子便是棋子,王老选他,是有原因的。

何启竹不知是想到了昔日竹下畅谈时,石一水的筑桥志向,还是想给这位跟自己造了一月石桥和水坝的石匠工一次问心的机会。慢慢走到石一水面前蹲下,指着仙江南岸,问道:“如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修筑石桥和水坝,愿意否?”

早已悔不当初的石一水,看着仙江北岸浪花翻滚,猛力扇了自己几巴掌,试图将那份颓然一扇而空,随后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何启竹,正声道:“我愿以死效劳。”他不畏这滔天江水,即便是死又如何?有些事情,他错了,得他来重新做。世人都说破镜重圆,可谁见过破镜重圆?若是此桥不建,此生如何自处?

小大夫看着江对岸的潮水对二当家说道:“二当家你不是说可以一剑截江吗?你如今为何不截江?”一直觉得二当家无所不能的小大夫看着江对岸百姓,情不自禁说道。

二当家不置可否,只有王敬刀骂道:“臭小子,你又在胡说八道些说么!行侠仗义也要分个时候,你让二当家一介肉身要挡势如破竹的潮水,那无异于螳臂当车。”已经身为八重山的王敬刀自然知道,即便是二当家真有一剑截江的能力,但如果强行阻挡这滔滔江水,虽有一线希望,也无异于自毁根基。

小大夫见二当家没有答话,似是有些火气,竟然质问道:“我师父说过,无论到哪,都不能忘了医者的仁心仁德,遇到难者,不能袖手旁观。难道学剑了,就可以忘了吗?你常跟我说什么自在出剑,难道遇事不出剑,就是自在吗?”

滚滚仙江,忽而让负剑男子想起多年前,在墨国京畿之地,有一处亭台楼阁相间的清灵池,传闻是墨国文脉所在,池水日高三尺,夜落三尺,如此往复。池水不绝,则墨国文脉不绝!而自己常见父亲与墨国一位国手对弈,两者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每当对弈之时,池水定是微波粼粼,柳絮垂影,晴空万里。而有一次,自己父亲与国手对弈,却忽作大雨,亦如今日滂沱。当时出自书香门第的柳南风,才刚负剑在身,每每学会一招一剑,便要跑去和父亲炫耀。而那次到亭十步之遥时,听到一直寡言少语的国手对自己父亲问道。

“一直以来,你我下棋之时,便是晴空万里,为何今日独独大雨滂沱,可问是坏事还是好事?”

“阴晴变化,反复无常,人间常情罢了。”

“虽然阴晴难测,但总能看出些苗头征兆,出门为自己备一把伞总是好的。”

“为己撑伞,不如为国撑伞...”

又想起自己练剑,可谓是持剑便是一步一重山,剑道纵横,墨国同辈中人,无一人敢叫板。即便是清净自然之道无可比肩的大酉洞天老祖宗自己亦能潇洒论道,云中剑庄的三万柄青锋,自己不是想要哪一把便要哪一把?何须他人赠?可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当时便有大宗门称其不世之材,剑术已是登峰造极,而剑意更是一骑绝尘。即便如今一想起原本煊赫无两府门除了自己远游在外而被满门抄斩,而后又因父亲曾有意无意给他的暗示,让他心绪难平。以至于远走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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