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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拍了,那是最后一个镜头。之后我开始做后期,一个人在机房里看往昔的素材。三个多月来,我看着它们长大,又看着它们一条一条地离开,故事结束了,故事又开始了。我看到它们第一次睁眼时的情景,我看到它们第一次朝我奔跑过来的情景,我常常沉浸在画面里,而忘记了如何剪辑。我不能冷静地进入这个片子。我知道自己出现了问题,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市场开门后,人们提着篮子冲往最新鲜的摊位,左挑右拣,讨价还价,随后心满意足地离开,最后只留下些破烂的菜叶。天色将晚时,摊主开始打烊,商品开始贬值。这是现实的规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黄就是那些破烂的菜叶,陈年的水分。它的毛色最深,个头最小,样子也是最丑的。它还非常淘气,喜欢和每条狗打架,却打不过任何一条。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我记得它,就像一个顽劣的孩子。
做后期时,我仍旧尽量保持着一周去看天天一次的频率。小黄没有伴儿了,在角落趴着,呼呼地睡觉,却并不消极,睡醒后便自己玩着假想敌的游戏。偶尔骑到天天脖子上闹,天天的大脑袋晃来晃去的,一点也不着急,反倒像在纵容它,纵容着最后一个未嫁的女儿。我看着它一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样子,便有点心酸得好笑。
阳阳说,如果没有人想要,她打算将小黄留下来,自己养。但她男朋友有些疑虑,毕竟家里的狗已经太多了。我听着他们的谈话,看着小黄蹦跳着咬我的衣角,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这不是一天的事。是十年,甚至更长。我明白这一点。十年的爱——你能保证吗?我很犹豫。
后期做到一半时,我因为私事离开北京一段时间。忙了很多事情,也去了一些地方。在坐长途汽车经过二郎山时,我看见了这样一幕。一个男人将吉普车停在盘山公路的悬崖边,山顶弥漫着云海,云朵在森林中徜徉,一会儿飘过来满眼的绿,一会儿又飘过来满眼的白。男人坐在悬崖边看云,身边坐着一条大狗,也在安静地看云。我看着他俩的背影,忽然很感动。车开过去很久,我脑海中仍然止不住地浮现出这个画面。我知道城市里每天都会发生很多故事,每天都会出现无数张新鲜的面孔,可城市里却从不曾有过这样默契而温馨的画面。
人,自然,动物,其实可以这样相处的。
回北京后,我打电话给阳阳,说我想将小黄带走。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以确定我是否冲动。节目播出两天后,我将小黄带回了家。那是2006年9月9日,我给它取了个新名字——小九。我希望它能长长久久地陪在我身边。我希望有一天,我们也能一起去看云。
然而,就在我将小九接回来两天后,北京城的打狗行动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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