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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两辈子,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情景,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在现代时她也曾去偏远山区做志愿者,那情形虽是苦,眼下这样,却是凄惨。
想起路上自己还教育阿牛,喉间就哽得压不住。
真是可笑,她有什么资格说那些?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便是她自己,恐怕也会如此做吧!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谁还能有理智去思考道德和未来。
云依斐真的没想到,有人会生活的这般样子。金家也不宽裕,可他们至少有屋避雨有衣蔽体,至少衣食无忧。跟这比,他们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富足。来这以后她便住在金家,没接触过旁人,自然不知别家是何种光景。两间破旧的小土屋内,除了简陋的床和一桌两椅,再无半点家具,屋顶一角的茅草落了些在地上,再来一场雨,怕就成露天的了。几个孩子虽还未衣不蔽体,可那一个个清瘦无骨的样子,显见是长期吃不饱的。
刚才她问阿牛,他父亲去了哪里。阿牛沉默了半天才开口,父亲三年前因徭役被征兵后不多久便没了消息,如今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徭役,这个词,以往只在历史课堂和电视剧里才能见到的词语,分明是个不带感情色彩的词,现下却重重的压在心头,让人觉得喘不过气。
找个地方坐下,望着天上的月亮发起了呆。打一进门,她就觉得嗓子眼儿堵得难受。自己一向是个心软的,想做点什么,又觉得实在无力。
脸颊湿湿地,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下来。
突然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慌忙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回头一看,是萧铭允。
“萧大哥,你怎么也出来了?孩子们吃饱了吗?”
“你买的挺多,都吃饱了。阿牛照顾他们睡去了。”萧铭允看他刚是哭过的样子,也不拆穿。
“第一次见这般光景吗?”
“嗯,以前确实不曾见过。”云依斐心中难过,声音闷闷的,不怎么愿意多说。
萧铭允见状,想分散下他的注意力,当然也是好奇,又问道:“昊兄,方才你怎知这孩子是家中有难?或许只是流浪街头的小乞丐。”
“我见这孩子身上的衣物虽是陈旧,却没有破洞。补丁有新有旧,但针脚齐整。是以猜想这孩子家中有人照顾。”
“衣物许是好心人所赠也说不定。”
“确是如此。不过别人所赠一般不会那么合身。阿牛的衣物显见是改过多次尺寸的,这点自衣摆处的布料颜色深浅变化便能看出。自然家中有人的可能性更大些。”
“那你如何知晓他家中有难?说不定这孩子品行不端才会窃人财物。”
“嗯......可能是我不愿去如此想吧!那孩子一身脏污,脸上却还算干净,应是有人悉心教导过。衣物缝补合身,却未清洗,想是身边的人近期无法照顾,很可能不是生病,便是故去。”
萧铭允听完,眼中浮现出一丝奇异的神采,“昊兄真是才思敏捷,眼力过人。实在叫人佩服。”停了一下又道:“其实,前时在下刚好看见你与那县令公子打交道的一幕了。”
云依斐稍有些惊讶,但想想这城本就不大,看到也属正常。只轻轻点了下头。
萧铭允见她面色如常,继续说:“当时我与明风正在聚福斋二楼会友,虽是看到,却不知你们说了什么。愚兄实在好奇的紧,不知昊兄愿不愿为愚兄解惑?”
听得此话她愣了一下。这事到底她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直到现在心里也还甚是忐忑,担心会被那安世杰发现真相。转念一想,萧铭允能跟她一起来帮阿牛,还让侍卫去请郎中,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至少应该不是搬弄是非的人,遂点了点头。
“嗯,萧大哥想知道什么?请问吧!”
“那县令公子本是冲那两位姑娘去的,为何突然停住将你叫了过去?”
“因我在一旁假意对那县令公子示意,叫他不要近前去。”
“此为合意?”
“这样会令他困惑。我与他素不相识,平白对他示意,他定会想知道缘由。一番思索之下,便会暂时忘记原本想做的事。我越神秘,他便越想知道缘由。”
“因此将你叫去询问吗?”
“正是。”
“那你又如何回答的呢?”
“我说我是为了救他,以免他惹到不该惹的人。”
“哦?不知那两女子是何身份,竟让那混世魔王都怕了去?”
云依斐顿时甜甜一笑,道:“我亦不知她二人的身份。吓走那安世杰的,倒不是她二人的真实身份,是我叫他以为的身份罢了。”
“竟是这样。你是如何做到的?”
“因我先前的种种异常举动,不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最主要的,还要在他心中播下一粒种子,怀疑的种子。”